“嘿嘿,兄弟,你是第一个情愿听我讲这么多废话的人。”薛小刀伸手搂住唐笑风的肩膀,笑嘻嘻道:“如何样,去喝两杯?这几天都督不让喝酒,说喝酒误事,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都督府很温馨,从进门到现在,唐笑风除了见过几个身有残破但目光凛然的退伍甲士外,并未见到其别人,包含杂役奴婢之流,以是世人落座后,也没甚么人端茶递水奉养在侧。因此,远处城关上的轰鸣吼怒声也就显得格外清楚,风雷震震,如在面前。
“以是啊,打小我就不如何喜好读书,整天跟在村里那些个地痞地痞的屁股前面瞎混;渐渐长大了,没混出甚么花样,也没成为甚么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反倒成了村里大家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再厥后父母不在了,就想着出去看看,可惜,村庄还没出,就被唐都督拉了壮丁。现在想想,小时候恋慕江湖的名利情爱,长大了,恋慕的倒是江湖的清闲安闲,无拘无束。”
傲视间,唐书城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唐笑风和楚倾幽,似切磋,似研判;继而,其眸光顺着门外的流光,落在刀剑弓矢声声、鲜血与死人堆砌的西流关上,沉重地叹了口气。
“大多数人啊,都是凡夫俗子,实在,凡夫俗子也没甚么不好,起码活的实在,要真的让我去当和尚羽士,一天到晚吃斋念佛,被人欺辱吵架了,还得顿首行礼说施主着相了,念叨甚么‘放下屠刀,登时成佛’,这不摆了然揣着金子当石头嘛。在我看来,这凡是能动口的就该脱手,打杀了就是。”
反倒是坐在一旁的楚倾幽,仿似毫无所觉,目光澄明,轻澈的流光从门窗间倾洒,映托着女子,仿似一汪盈盈可掬的清泉,清幽安然。
“我们谁也不欠谁,以是啊,这仗该如何打就如何打,谁死谁活,尽人事听天命喽!”
当唐笑风、楚倾幽等人跟着薛小刀来到都督府时,没费甚么工夫就见到了唐书城。
在西流关,只要一座都督府,但却有三个都督,皇甫多数督,左副都督唐书城和右副都督陈经原,此中唐书城帮手多数督管控军秘密事,陈经原帮手多数督办理北疆政事,两人一文一武,都督府,则为其衙署办公地点。
进屋后,薛小刀近前,抱拳低声回禀了一声,仿似怕惊扰到深思的白叟。
唐书城是个很轻易让人记着的人,身材魁伟矗立,双眸熠熠生辉,如蕴着无垠星空,额角鬓际的白发,明示着其春秋已经不小,但却无损其魅力,反倒是增加了几分光阴沉淀下来的沧桑和睿智。分歧于大先生的儒雅知性,给人一种如沐东风的感受,唐书城整小我就像是一座山,沉稳丰富,却又高不成攀,令人凛然生畏。
此次,皇甫多数督驰援怀朔北幽两地,陈经原也一同前去,临时卖力怀朔北幽两州政过后盾事情。以是,西流关的都督府,现在只余唐书城一人。
“也对,这北莽人没走,这酒喝起来倒有点断头酒的意义,不吉利。”薛小刀耸耸肩,笑道:“另有,兄弟如果不嫌弃,就叫我声大哥吧,大人大人的,听着别扭,也累。”
唐书城没有说话,也未昂首,只是伸手虚按,表示世人坐下,目光则还是落在案几的舆图上,眉头挤结胶葛在一起。
院子里,薛小刀倚着廊柱,双眼微眯,口中嚼着微苦的茶芽,嘟嘟囔囔不休。
……
“在西流关混了这么些年,跟着多数督打了很多仗,立过很多功,也能跟着多数督去别的处所见见世面,剑南去过,西凉去过,太安城也去过,有权驰名有财有势的人都见过,眼界倒是大开,但总感觉那些个吃喝玩乐,繁华繁华,到头来也就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儿,还不如我那些战死疆场的兄弟,莽莽黄沙,六合为墓,来得豪气萧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