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色发散着浓烈的清幽的光,在这微冷的夜色显得格外清楚透明,明晃晃地,悬在他的头顶之上。
段浊秦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再多说,恍然消逝在了那片葡萄藤架之下。偌大的院落,又只剩下空落落的一人。
小白怔愣了一下,随后左手抬起压了两下小鬼车娇小的小脑袋,昂首望向纸窗外,此时月稀云拢,安好而又奥秘,星光长河铺散天空之上,晖映着天上之路。
小白多日的积郁消逝殆尽,心口出现点点的暖和。他望着面前在半空当中遨游的小鬼车,看着它那尾巴以后的火光,愉悦道:“小鬼车,你可真奸刁呐。”
他说完,便从木桌上拿来一些糕点,随即悄悄掰开,碾碎了一些平摊在手掌之上。“饿吗?”他的面庞在月色下尤其和顺,常日里冷酷分清,唯有淡淡笑意的脸颊温和极了。
那人还是端坐在那泉水的中心,倒是昏倒不醒,乃至连呼吸都没法探到,若不是妖神说他不过是在修复活息,他当真不敢信赖之前还对着他傻笑的黑无常现在竟然安温馨静地坐在那泉水当中,如同傀儡普通一动也不动。
他落寞地低头,悄悄凝睇着小鬼车风趣的行动,不再言语。
晚风拂过窗边,挑起小白披垂在肩的顺滑发丝,轻柔散散地于夜空中随风飘零。
小白一愣,半天不吭声,终究淡淡点了点头。“感谢你的体贴,我待会便会归去歇息了。”
月色正浓,白玉盘般的圆月高高挂在天幕,遥在天涯,却又好似触手可及。
第三十二章
“白兄,本来你在这。”不远处传来段浊秦的暖和的声音。
越晚一日,便越是伤害。
小白用食指在空中画着圈,看着那鸟儿追逐的风趣模样,笑得更开了。这小家伙,当真敬爱。
小白轻笑出声,帮那还在苦苦挣扎翻身的小鬼车翻了个身。小鬼车颤栗了一下它的翅膀,又摇了摇它的脑袋。在规复神智以后,鬼车又不眠不休缠上了小白的手指。
小白侧过甚,瞥见的就是一身粗制褂衫的男人,那男人长相精力,浓眉大眼,但他站立时的姿式倒是行军兵戈多年才会因循下来的风俗,一种深切骨髓,没法相忘的风俗,就如同他本人一样,即便一向挂着如沐东风的笑意,却有到达心底的决然傲气,一如吵嘴无常一样。
这一刻,一向云淡风轻、中规中矩、人上之人的小白终究卸下了统统的面具,在一只小鸟之前揭示了他那最为明丽的笑容。
这已经是他呆坐在外边的第三日了。
他现在的眼神是板滞的,乃至连他常日里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现在也消逝不见。
院落当中,空旷辽远,冷冷僻清的院中,除了一大理石桌以及四周的三个石凳以外,不过是不远处的木架,上面藤蔓庞杂,翠绿的叶片挂满了整片木架,于月夜之下熠熠生辉,反射着翠绿的光圈。
待到一人一鸟回到配房,早已夜深人静。圆月当空,小白将纸窗推开,一阵清风随即吹进闷热的屋内。
院落小道,狭长的黑影映在空中之上,愈拉愈长,直至转进了转角,总算消逝不见。
小鬼车歪了一下脑袋,随即摸干脆地啄了啄小白的手掌,似是味道不错,它又俯下脖子用喙戳了一下,艰巨地进食着。
段浊秦看着面前一人一鸟和敦睦睦,眼角笑眯眯的,几近眯成了一条缝,“这本就是送给你的,看你们两个有缘,我也欢畅。”
但此次,段浊秦来了,肩膀上另有着一只长得极其小巧的灵动的红色鸟儿,除了它的羽翼彼端,满身几近赤红,而红色当中,又属那头顶那一撮翘起的羽毛最为素净,如同燎燎火源深处的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