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背挺得笔挺,握着一杆竹节狼毫笔伏在案上一笔一划写大字。他体质随了蓁蓁生下来就怕热,一页纸还没写完身上的衣裳已经湿了。饶是如此他倒也忍得住,脸上的汗都滴在宣纸上了还是一声苦都没喊。
蓁蓁打量着佟佳氏,她语气中的不舍、眼中的泪光,桩桩件件都显得那样情真意切,她若说的是真的,只要小佟佳氏在扯谎了。
蓁蓁看着小佟佳氏合眼睡了便出了屋子,她一向坐在屋外愣愣地发楞,秋华去看了眼小佟佳氏的药后返来,见她还是一样发楞的模样。
胤禛摇了点头道:“不累。不过才练了一个时候的字。”
蓁蓁缓缓点了点头,指尖悄悄滑过琴弦,扰得那本来安静的琴弦在她指下一阵闲逛。
佟佳氏发笑,摇了点头说:“这孩子,现在就这般了今后长大了该是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也是无话可说了蓁蓁便起家告别了,佟佳氏也起家送她到门口。
她哭得惨痛,蓁蓁被她这两声也生生唤出了眼泪。她略顿了顿,擦了眼泪方才疾步走到床前挨她身边坐下。“醒了?饿不饿,想吃点甚么?”
惠妃被她逗得笑了,“既然天这么热你这有利不起早的鸟儿是为了甚么出来?”
蓁蓁也忍不住拿帕子擦眼泪,她柔声劝着,一会儿说:“我们不想了,我再给你弹个曲子好吗?”
蓁蓁已经在静思轩坐了半天了结连正主儿的面都没见着,她忍得住碧霜倒是忍不住便逮了个小宫女来问,偏这又是个据嘴葫芦,一问三不知,再一逼直接就哭了。
只要操琴的蓁蓁内心没有安静下来,天子的话言犹在耳,他让她不要听、不要看、不要管承乾宫的任何事,莫非他早就猜到会有明天这一日?
蓁蓁怜她不幸又气她自甘放弃, “你还这么年青,为甚么这么等闲说要死。你的脸如果让太医治光阴久了总会渐渐好起来的,你看皇上现在不就好多了。试都不试一试为何就放弃!”
小佟佳氏点点头,真正再弹起了那首《普庵咒》,琴声动听却又模糊含了丝丝悲愁,她拨动琴弦的时候仿佛也拨动了人的心,小佟佳氏听了竟古迹般地安静了下来,她幽幽地说:“我在梦入耳见这琴声觉得我是脱了凡尘入了瑶池,醒来火线知是一场梦。本来梦中统统虽是一场空这琴声倒是真的。”
“不怕不怕,我们有体例。”蓁蓁对秋华说,“去取一方素面帕子来。”
胤禛乖乖坐着不动等她擦完了才说:“是儿不让他们在屋里服侍的。练字的时候就要全神灌输,屋里有人会用心的。”
小佟佳氏不说话只紧紧握住蓁蓁的手哭。
小佟佳氏点点头:“原是我佛慈悲,怜我身苦,渡我灾害。”她又问:“姐姐,我能今后和你学琴吗?”
“对了,皇上传了口信返来,这几天就回京了。”佟佳氏悄悄握住她的手,“我们回宫再见吧。”
小佟佳氏倒在蓁蓁怀中大哭起来,“那不是我姐姐, 那不是我阿玛, 他们不是人, 是妖怪!不是人,是妖怪!”
蓁蓁擦着眼泪出了她的屋子,秋华跟在她身后笑容满面:“佟朱紫这是疯了嘛?刚满嘴都是胡话……”
蓁蓁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那边惹灰尘。佛祖安闲内心。”
她勉强扬起脖子问蓁蓁:“姐姐,世上真有佛祖吗?”
天蒙蒙亮,床上的小佟佳氏展开眼衰弱地呢喃着:“水……”
蓁蓁把她搂在怀里像哄宝儿一样拍着她:“没事了,病都好了,转头让太医给你再看看,有甚么我们就诊,都会好的。”
蓁蓁答:“我也是学着玩的,等你好了,我找最好的徒弟让你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