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想近年来天子来南苑少,南苑的寺人不得力也不奇特,顺手替人一指:“大人往南走才是瀛台,刚往西去的确是走错了。”此人作揖称谢,蓁蓁敲他眉色郁结,倒是想起那日挨骂的李煦来:“大人如果郁郁,面见皇上时也请藏着些吧。”
蓁蓁在翊坤宫服侍大半年,参谋行也晓得翊坤宫的主子对这宫女非常喜爱,连带皇上也对她比平凡人入眼,因而对蓁蓁也是分外客气和熟络些:“皇上方才诏了施琅大人密谈,怕还是要一会儿。你且先去中间的围房坐一会儿,这风口上另有些冷。”
“皇上正为火线战事烦忧,也是缺人用人之际,如果大人真有雄才,又何愁没有可觉得皇上重用的那日?”
蓁蓁低身福了福,“主子多嘴了,大人如若真的亲赴火线,这都城的春光怕是好些年看不到了,也请珍惜这面前的一景一物吧。”
绮佳猜想也是,便与蓁蓁细细说了骑马的几个方法,接着便让蓁蓁骑上马尝尝,只一上马,这马驹变抖了抖,吓得蓁蓁立马抱住了马脖子,绮佳柔声欣喜蓁蓁,这马却像是晓得马背上的人有多怕多陌生,用心欺负她似得,又原地蹦跶了好几下,吓得蓁蓁脸都白了,赶快要求下地。
此人看着蓁蓁点了点头:“姑姑好气度,老夫本日受教了,如有来日,定当谢姑姑本日开导。”
“南苑好春光,来人都能沉浸此中,连皇上多日朝政沉闷,也在踏进园子时候能故意赞一句春光,唯独大人方才行走在这园子中,满目春草,一眼也没多看。”
主仆二人由参谋行引着至北红门,天子也换了身靛青色的长袍,竹扇轻摇,仿佛一开朗清举的繁华公子。蓁蓁老远瞧见,就忍不住拉着绮佳私语:“主子,皇上如许真像个纨绔。”
绮佳教了好一会儿也没体例让蓁蓁挺起来跑几步尝尝,又一时没法安抚马驹,也只得护着蓁蓁上马。蓁蓁刚上马就见天子已一圈遛完,勒住缰绳俯视着主仆两:“不是说学吗?如何上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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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佳的住处离旧宫不远,只是要绕过一处假山园子,秋华略给蓁蓁笔划了一下,蓁蓁就记着了路。
蓁蓁定力哪有绮佳这般炉火纯青,明晃晃地笑意还挂在脸上,被天子抓得正着:“小丫头笑甚么呢,没个正行?”蓁蓁忙低着头一阵猛摇,天子不知如何生出了非要和这丫头刨根究底地决计,“你要不说实话,立马回宫思过,欺瞒朕是多大的罪恶你晓得吗?”
此人听此苦笑一声:“京中春光向来如此,只是臣所郁郁的,是不能伸展的抱负,是扬帆远航的抱负,远不是春光所能安抚的。”
“害怕?哼,如果怕能让她学好就让她多怕点。你常日里就是太宠她,学骑马哪有不摔着的,怕摔一万年都学不会。”
第二日一早,绮佳就带着蓁蓁往马场去,那日说要骑马,绮佳早早就给蓁蓁筹办了一套马装,樱色的便袍陪着枣红色的马靴,蓁蓁穿戴仿佛南苑里的花朵普通。天子瞧见了也非常新奇,忍不住夸奖道:“到底是你目光好,看她穿成如许,倒也有模有样像个骑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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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有些摸到门道了,天子才策马回到绮佳这边,指了指别的一匹白马道:“你也上马骑吧,别理她,让她自个儿练着。”
天子一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手往马驹臀上一拍,马立马往前跑起来,“你瞧好了!”
连遛了三日马,第四日一早,天子派参谋行送了两套官方的浅显男装来,叮咛绮佳和蓁蓁扮成男人一道出门。绮佳犹疑半日,终是被蓁蓁的雀跃之情传染换上了这“大不韪”的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