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们去吧,我们去吧!”蓁蓁摇着绮佳的手臂泪眼盈盈,“主子想想是不是快十年没出过门了……”
蓁蓁一听眼圈都红了,无措地望向绮佳,绮佳晓得天子是脾气上来了拿她发作呢。她内心叹了口气, 考虑半晌道:“皇上常平常说她字写得不好臣妾就催促她多练,今儿把她带来也是因为她克日字练得很有些模样, 想得皇上再指导几句。”
来人是钦天监监正南怀仁,汤若望下狱时恰是南怀仁搀扶大哥体衰的汤神甫,又极力在鳌拜身后为新历法正名,还压服了天子开释被扣押放逐的布羽士。天子在康熙八年后重新启用南怀仁等人执掌钦天监,并非常信赖这些或工于书画或精于算术的洋人,而他本日所来却为私事。
蓁蓁这才反应过来,摸了一摸这枚玉环,不见多的斑纹,只在白玉中透出几丝淡淡的绿色。“多谢皇上,主子很喜好。”
蓁蓁忙抽了三张出来,恭恭敬敬想放在书桌上,但见桌上到处都是墨迹,一时候不知放在那里了,天子瞧着她慌乱之态反倒畅怀,把蓁蓁手中一整沓纸都抢了过来回身坐在炕上,又叫绮佳过来一并坐了,连翻了十几张才道:“嗯,算是没那么丑了吧,总算能跟得上你那模样了。”
由是如此,绮佳便有了三分不安闲,蓁蓁不知此中启事只沉浸在欢乐鼓励中。软轿行了约一个时候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院门前,参谋行上前叩门说了两句后,软轿便径直穿过大门和一座前院,停在一座由回廊环抱的大院落内。
“你没有说错,只是人错了罢了。”绮佳抚过蓁蓁稚嫩的脸庞,她的脸上尚未脱去少女的娇羞,明眸皓齿恰是含苞欲放、懵懂未知的年纪。而绮佳像她这般大的时候,却已经入宫为妃三年不足,早就透辟为臣为妃的世理,也早已不神驰所谓情深、所谓真情。
绮佳暗道一声不好,蹑手蹑脚地拉起蓁蓁就回到院子。蓁蓁也是闻声了,到了外间小声问绮佳:“方才阿谁神甫说的是先帝爷?”
“混闹!”绮佳喝到,“这如何行!”
太皇太后夺目的眼角闪了闪:“如果这就焦急了,她可对不起他们佟家的好名声。”
“这地会往哪边去?啊?”天子闭着眼皱着眉,他向来不是喜好微服私访的人,那里晓得都城的东南西北。倒是南怀仁禀报:“这里出了宣武门就是琉璃厂,比来就是那儿了,可主子多年不出宫,不晓得会不会熟谙?”
天子又瞧了眼蓁蓁的几幅字,略沉吟了下:“龙昂首,不负好春光。你是能文能武的,这些年宫里也没如何能骑马吧?”
绮佳称是,倒是南怀仁学得比朝中的大臣还精,仿佛没瞧见没认出有两名女子普通,只低头恭敬地服侍在旁。天子一抬脚,就寸步不离地与参谋行一起跟从天子而去。
蓁蓁不由啧啧称奇:“京师四周有先帝御赐匾额的寺庙都少之又少,香山法海寺有块先帝御笔的敬佛,我进宫前和额娘一起去烧香,都是人隐士海地围着,这小小南堂竟然有两块。”
绮佳还是不肯:“混闹混闹,那是你还未进宫,现在我带着你逃出去成甚么了?不可不可。”
曲声刚罢,只听得一人朗声念到:“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弭,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天子从内间出来的时候,本是满腔哀伤,但一瞧绮佳和蓁蓁双双失落,刹时就变得火冒三丈。
两人四手推开了一人身的门缝,因而前后而入,正堂内更是奇特,绝顶有一个像佛龛又不是佛龛的圆龛,供奉着一名平和的红衣女子画像,女子手中则度量着一名身着宝蓝色衣物的婴孩,画面栩栩如生,女子仿佛立马就要穿画而出。只是婴孩的衣衫半穿半褪,让绮佳和蓁蓁看了都不由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