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言心下一惊,这是要抽了他们的考卷?
考场当中,如果有人冒昧顶撞了提学官或是知府大人,轻则扣戳子评为劣等,重则抽了考卷,打消测验资格。
她十三岁考取秀才的功名,还将来得及再做详细筹算,她那位做县令的父亲就被落石砸中脑袋不治身亡。
“崔主簿,您也到济南府来了。”曲清言提着考篮蓬头垢面的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
长条案的桌子,每隔两尺一个位置,她此次的编号运气实在不算好,摆布两侧都挨着瘦子,稍稍一动,就能碰到对方黏腻腻的身子。
考棚外大多是来接考生的亲眷,她只扫了眼就提脚向街角走着。错身间就俄然听到是一句,“爹,提学官大人不肯见我,这银票送不出去可如何办?此次的考题好难。”
此人一边胡乱的说着一边冒死的叩首,弄得曲清言在一旁叩首吧,也不是,不叩首吧,似是也不太好。
可提学官大人的题目她不能不做答复,曲清言只觉心头要呕出血来,“回大人,门生姓曲,名清言,平县人。”
崔主簿对曲清言的上道非常对劲:“提学官大人但是还在考棚中?”
获得想要的成果,崔主簿对劲的捋了捋胡子,一抬眼就见着考棚前被府兵清了场,一道苗条的人影从门内走出,一身青色圆领的右衽袍服,头戴黑纱幞头,腰系乌角革带。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曲小哥迩来可好,按说你们夏季里除了丧,也该登门看望才是,只这府衙中事件繁忙……”崔主簿再没持续说下去,曲清言也便不觉这是客气话,拱了拱手回道:“崔主簿客气了,父亲如果还在,定会让您不要因着这些私事而误了职。”
坐位下方一个黑瓦的尿壶,左手边最胖的阿谁放下笔,已是又撩开衣摆,将尿壶提了起来。
身后传来一道熟谙的声音,曲清言一回身就见着崔主簿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他,但余光一向落在考棚的门口。
如果就因着这一个不长眼的考篮,做不成廪生还要被打板子,她就真是要委曲死。
曲清言循声扭头看去,就见着那位尿频的仁兄同他的父兄二人正站在廊檐下,筹议着如何贿赂提学官大人。
“提学官大人,提学官大人,下官是平县的崔主簿,曲知县府衙里的崔主簿!”
她双眼落在方才誊下来的考题上,这一届的提学官余有台乃成顺二年丙戌恩科的状元,为人刚正忧国忧民,考题出的也格外大气,只四个字:维民所止。
傍晚的日光还是刺目,她站在考棚外还稍稍有些懵。
济南府省府东街的试院内,东西两侧的考棚中坐满了奋笔疾书的考生,作秀才固然风景,但功名要维系着就每年都要岁考,考完还要按照成绩定品级,品级太高攀要挨板子。
考棚内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乱做一团,曲清言还未清算好的考篮被身后冲上来的一名考生一脚踢了出去,她抬手去抓没能够到,就眼睁睁的看着那考篮一个抛物线,直接砸在了提学官的头上。
“从速走,从速走,考棚内不准多做逗留。”
她内心把踢篮子那人骂了不下一百遍,可还得快步挤畴昔,噗通一声跪在大堂出来的几位大人面前。
“姓曲?平县?”余有台严厉的面庞微微起皱:“但是出了知县曲伯中的平县?”
崔主簿大老远的赶到济南府,本就带着点不成告人的奥妙,这会卖起曲清言毫不吃力:“回大人,曲大人之子名唤曲清言。”
曲清言低头:“……”她就在一旁啊亲,如何就如此直白的用她那被石头砸死的爹刷脸,她这个做儿子的感受还是需求被考虑一下的。
崔主簿丢下曲清言就凑了上去,成果被府兵一把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