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提学官大人的题目她不能不做答复,曲清言只觉心头要呕出血来,“回大人,门生姓曲,名清言,平县人。”
提学官大人如何晓得他父亲的姓名?
“提学官大人,提学官大人,下官是平县的崔主簿,曲知县府衙里的崔主簿!”
傍晚的日光还是刺目,她站在考棚外还稍稍有些懵。
崔主簿丢下曲清言就凑了上去,成果被府兵一把拦住。
他目光一闪挪向另一侧,就见着正冒死扣头的那人矮胖的身量,须鬓吵嘴参半,头上戴着破儒巾,身上蓝衫已是打了重重补丁。
金秋八月,月桂飘香。
提起故交,余有台俄然没了理睬他们二人的心机,一摆手回身又踱回了大堂,大人物分开,他们二人身侧的府兵瞪着眼上前来不错眼的盯着他们。
“从速走,从速走,考棚内不准多做逗留。”
“提学官大人。”
她心中不由得有些焦心,她这一场自发四书五经文都写的极好,还希冀着此次岁考能够评定为一级或是二级,直接晋升做廪生,做了廪生,不止能够拿朝廷发下来的补助,每年的县试给童生作保,还能分外捞上一笔银钱。
“曲小哥迩来可好,按说你们夏季里除了丧,也该登门看望才是,只这府衙中事件繁忙……”崔主簿再没持续说下去,曲清言也便不觉这是客气话,拱了拱手回道:“崔主簿客气了,父亲如果还在,定会让您不要因着这些私事而误了职。”
如果就因着这一个不长眼的考篮,做不成廪生还要被打板子,她就真是要委曲死。
余有台目光一转落到崔主簿身上,余光就见着曲清言正垂着头四下找着能够藏身的位置,倒是个风趣的小家伙。
恰是正五品的公服。
祸首祸首没事,踢了考篮的落魄秀才没事,只她被提学官大人要去了姓名受了连累,曲清言心头的憋闷之气提在那边是如何都落不下去。
余有台这题目大气广漠,带着状元的气度自是没错,但曲可言倒是记得这四个字在她宿世的汗青上曾形成的笔墨狱,当年体味过笔墨狱的起因后,她还特地研讨过这道考题,此时下笔没有任何踌躇,《五经》文写的一气呵成,可贵的连刮刀都没用上一次。
左手边尿频的那位瘦子再是等不住,目睹着有府兵来赶人,忙大声叫了起来,可翰林出身的提学官大人又岂是他一个秀才气够冒昧的,本来行动还不算快的府兵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就将那瘦子压了出去。
踢考篮那位仁兄此时反应也极快,挤过来也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见,见过提学官大人,知府大人,小的,小的不是用心的。您大人有大量,就谅解小的吧。”
她十三岁考取秀才的功名,还将来得及再做详细筹算,她那位做县令的父亲就被落石砸中脑袋不治身亡。
只提堂的几位考生将大堂内的风景挡得严严实实,曲清言抬眼扫去,就觉想看的一眼都看不到。
考场当中,如果有人冒昧顶撞了提学官或是知府大人,轻则扣戳子评为劣等,重则抽了考卷,打消测验资格。
她双眼落在方才誊下来的考题上,这一届的提学官余有台乃成顺二年丙戌恩科的状元,为人刚正忧国忧民,考题出的也格外大气,只四个字:维民所止。
这个时候多说多错,乖乖的跪着就对了。
考棚外大多是来接考生的亲眷,她只扫了眼就提脚向街角走着。错身间就俄然听到是一句,“爹,提学官大人不肯见我,这银票送不出去可如何办?此次的考题好难。”
曲清言桌上的东西都来不及清算完整,只草草的将砚台笔墨丢进方才作歹过的考篮中,就被府兵丢出了考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