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一贯是个好说话又不记事儿的人,别人说了甚么一晃神便忘了。只要贺琰的话分歧,她一贯将贺琰叮咛的奉为经纶圣言,日日在内心过一遍,嘴里念一遍,再叮咛别人一遍。不然她也不会因为贺琰说她无能这么一句话,能立马哭得跑荣寿堂。
行昭灵巧地应了。
现在重提起要立行景为世子,莫非是应邑那头逼得急了,贺琰要安大夫人的心?
行昭一惊,抬了头,看大夫人满脸的欢畅都像要溢出来似的,大夫人冲着黄妈妈点点头,边说:“我还奇特呢。今儿个侯爷如何俄然问我们这些日子和西北有没有来往,有的话都说了些甚么。他又不是不晓得,我们向来是半年一封信的来往,前些日子才接到嫂嫂的信,说了些家长里短,也没撮要来京啊,侯爷如何俄然问这个?提及提立世子的话,更是把我吓了一大跳。别人家都是七八岁,最多十岁就将世子立下来了。我们家道哥儿都快十四了,还没动静。今儿蓦地一听侯爷解释,感觉说得也有事理。”
黄妈妈拿着帕子捂嘴笑,眉梢眼角尽是喜气,说:“夫人如许欢畅可不止因为这一件事儿!侯爷总算承诺年后就上折子立景哥儿当世子了!”
大夫人的气色好极了,白润的脸颊上泛着容光,唇红眼亮,连站在博物柜前边儿的黄妈妈也是一脸喜气色。行昭心起迷惑,贺琰到底同大夫人说了些甚么,让一屋子的人都喜气洋洋的。
黄妈妈这才轻手重脚地放了帐子,叮咛人熄灯熄火,带着丫环们出了房门。
大夫人听了笑得更畅怀了。
撩开帘子,大夫人正歪在炕上拿银叉子叉着生果在吃,见是行昭来了,笑盈盈地朝她招手:“快出去,上盏蜜水来,内里挤几滴百香果汁儿,保管不甜。”
大夫人嗔了眼靠在怀里的小女儿,连声说:“提到了提到了的。还说等你娘舅进京回职,让他指导指导阿景的技艺。侯爷说,男儿家光会笔杆子的工夫可不成,总要有几招在身,这才是好儿郎....”
行昭一笑,眼睛弯成了一轮初七的月儿,换了袜套上了炕,守在大夫人身边,边小口小口地啜着糖水,边拿眼觑着大夫人。
应邑来贺家应当是这几日的事儿了,该来的总会来,她的第一次登门会以甚么样的情势与来由呢?会不会初来就锋芒毕露?还是挑选循序渐进?行昭不晓得。
到了怀善苑,黄妈妈亲身主持着打水温香,奉侍行昭寝息,临了时,凑身帮行昭掖了掖被子,轻声哄:“女人快睡吧。年来年往的,各家门都要相互窜。女人不得养好精力跟着夫人应酬啊?”
而这一次,她就是光亮。
“侯爷向来感觉男儿汉该当堂堂正正立在这世上,久不立世子,也是为了磨练景哥儿心性。我们家统共景哥儿一个嫡出,时哥儿能和景哥儿抢?”
大夫人边将银叉子搁下,边笑说:“临到过年,恰是新旧变动之际,多少堂官外放,多少外放官儿要进京,这些侯爷都是要管的,阿妩没事儿别去烦你爹爹。”
行昭爱好甜食,在荣寿堂时太夫人叮咛满院的人盯着,不准她多吃,说吃多了倒牙,又会胖。到了正院里,大夫人是想着法儿满足行昭的甜食欲,连挤点酸果汁出来,蜜糖水就能不甜的话儿,都说得出来。
闲扯了近半个时候的话儿,行昭捂着暖炉靠在大夫人怀里打呵欠,大夫人这才叮咛人带行昭归去寝息,行昭摇着头说:“阿妩今儿个就挨着母亲睡!”
“爹爹呢?”行昭捧着珐琅七彩杯盏四周望,嘴里又在扣问。
大夫人听了,更加佩服地连连点头,黄妈妈的顺势接话,既赞了贺琰,又安抚了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