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琰无法,只好让大夫人牵着行昭,单手撩开帘子,便瞥见了眯着眼,神采庄严的太夫人,撩袍行了礼:“母亲,本日入宫还算安妥?”
大夫人抿嘴一笑,含蓄地半含了眸子,却带着非常得色:“是呢!侯爷坦白了幼年浮滑时,他和应邑长公主确切是一对儿,可现在都立室立室了,情分早就淡了。是长公主耐不住孤单,就来讹我,让我千万别上了当。”
“侯爷交代的不准我出来?”太夫人练了一辈子的涵养工夫,现在已经临到了发作点。
正堂里点着松脂灯油,晕晕冉冉间,暗香熏得人陶欢然。大夫人立在妆台前,对册子对得当真极了,手里头拿着一支两个巴掌长,已经成了形的九须人参,嘴里念着:“西北老林是出好东西。”
“好多了....”大夫人一愣,笑着答,而后便不说话了。
半个时候前,大夫人拿袖掩面,一起哭着要找侯爷,一见到侯爷便直哭嚷。侯爷叮咛他在外头守着,谁也不准进,如果太夫人来了,拦得住就拦,拦不住就来通禀。他隔着门,模糊约约间听到几个词儿“临安候夫人”、“和离”,不由胆战心惊地从速甩手往外走,内心只盼着侯爷能将大夫人安抚住,以免东窗事发。是的,东窗事发,贺琰这些日子的神出鬼没,他全都晓得,明显是拐进了一个陋屋青巷,却叮咛他在日程记录上讳饰上公事沉重。
行昭往太夫人身边靠了靠,抿抿嘴,耷拉了眼没理他。
白总管正亲要带路,太夫人手一挥叮咛,“找个小丫头带路就行了,你去请侯爷。”白总管又福了福,回身往书房走,心头悄悄叫苦,亲信亲信,拿到好处的是亲信,被推到刀刃前面挡着的也是亲信。
行昭坐在炕上看书,有些失语,转了转眸子,嫩嫩出声:“您身子可好些了吗?”
贺琰神采一变,一瞬之间又笑得暖和:“是吗?今个儿子陪着母亲用饭。阿福客岁酿的婢女老窖挖出去了,我们一家人喝几盅驱寒。”
行昭天然不乐意,仗着年幼“蹬蹬”跑畴昔抱住大夫人,嘴里直说:“我不去!我要在母亲跟前!”大夫人正蹲下身想哄,就闻声暖阁里头太夫人的声音:“让阿妩也出去。”
行昭两步三步走进了隔间里,欢欢乐喜地和丫头们筹议着配色针法,内心头却忧心着黄妈妈能不能套出话儿来,想了想,黄妈妈是大夫人身边自小陪到大的丫环,自家小娘子在正院做活,屋里那口儿在管着大夫人的陪嫁,大夫人甚么都情愿和她说,总算是放下心来。
黄妈妈心头惴惴,眼神恍忽。
“那我就放心了。”太夫人笑着起了身,又说:“逛逛,今儿个早晨我去正院用饭。”边招手唤过行昭,往外走,走到了门框边儿上,太夫人身形顿了一顿,收敛了笑,带着戏谑地说了句:“可见应邑长公主也是个不会说话的。癔症两个字儿也是能随口胡说的吗?”
“吱呀”一声,门开了,贺琰先出来,大夫人在背面磨磨蹭蹭几下才出来。
“四女人如何也来了?”贺琰出人料想地先开口问行昭。
大夫人脸也红,眼也红,偷觑了眼贺琰,见他不是真活力,放心大胆起来,跟着小步紧追上贺琰。
率先映入视线的是温笑的贺琰,而后跟着的是垂眸含笑,面有羞赧的大夫人。
他不敢问,前后一联络,实在不难猜。男人养个把外室,有甚么了不得?何况侯爷权势显赫,身边有女人凑上来也属普通。只是连侯爷也不敢纳进府,又惹得大夫人哭哭啼啼地来问,想阿谁女人的身份是实在上不得台面,歌姬?伶人?难不成不是女人,是个仙颜的小倌?
“侯爷...唉...”大夫人终是忍不住,把匣子放远了点,顺势坐在锦墩上,表示黄妈妈也坐,想了想,靠近黄妈妈耳边小声说:“应邑长公主,之前...之前和侯爷是一对。今儿个我进宫,她利用我自请下堂给她腾位子,还说侯爷也想如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