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信王贪功冒进,逼迫白威霆出战,白家何至于满门男儿皆灭?!
大长公主一番话,说得天子心口突突直跳,他紧紧攥动手中竹简在案桌上敲了敲,顺手丢在一旁,倚着金线绣金龙飞天的软枕,闭眼几次揣摩。
另有阿谁刘焕章!
白家人死不敷惜,可那些死了的数十万雄师可都是他的将士,他如何能不肉痛?!
可他是大晋国的天子,从未想过让大晋国败的如此惨烈!
天子握着竹简的手一个劲儿的在抖,一想到武德门门口跪着身穿孝衣的白家女儿家和多数城的百姓,要逼迫他杀了他的嫡子!他更是肝火中烧。
南疆一战,折损他晋国数十万兵力,他晋国起码五年没有气力再与西凉一战,少不了要割地乞降。
“姑母阿谁嫡长孙女,但是短长得很呐!”天子眸子眯起,提起白卿言来杀气不经意泄漏,声音冷如寒冰。
连亲子上疆场都未曾动用,那便是……为防白家反心。
大长公主稳住心神,缓缓开口:“我是镇国公府国公夫人不假,可我起首是皇室的大长公主!”
皇后都不敢想,天子多子,可她就那么一个儿子!
曾经先皇还活着时对天子说过,大长公主这位皇室嫡女是个本领且自大的人,这些年白叟家吃斋念佛,端倪间都涵养出一股子慈悲悯善的佛性,可真当遇事……深切骨髓的那份杀伐定夺没有变。
竟敢叛国!
信王……该死!
天子怒发冲冠手都在抖,他刚还恼火白家的逼迫,而此时他最愤恨的是他的嫡子信王!
可她不能做女人家那副哭哭啼啼的姿势,以血脉之情求天子杀了信王。
天子头疼不已,内心愤恨的恨不得立即下旨灭白家满门。
大长公主握着沉香木佛珠的手一抖,悄悄拨弄起佛珠来,声音由弱变强:“前面的事我已经策画好了,白家大丧从简办理,让这件事的风波早早畴昔!随后……我会来宫中自请去镇国公爵位,然后去庙里为国祈福长居!还请陛下念在白家世代忠良的份儿上,让白家遗孀……回本籍朔阳吧。”
“我要替我们林家守住皇家权威不成侵犯,以是本日……我向陛下谏言,信王该杀!”大长公主紧紧攥着衣袖中的沉香木佛珠,长叹一口气,“不说白家私仇,只说这全百姓气!行军记录众目睽睽之下送到白家灵堂,信王之所作所为已然人尽皆知!白家、百姓恨得咬牙切齿!陛下应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气所向皇权方能悠长!若陛下杀信王,这一次……武德门外的百姓,就尽是陛下收揽的民气!若不忍心杀信王,乃至不忍心惩罚……陛下落空的,可就不但仅是武德门外那些百姓的民气了。”
她最小的孙子,那般活泼敬爱,他才十岁!
皇后同天子多年伉俪,太体味天子喜好沽名钓誉的阿谁性子,万一如果然的为了为护名声杀了信王……
仿佛怕这话分量还不敷,大长公主紧紧握着虎头拐杖幽幽道:“当年父皇赠我一支皇家暗卫队,这些年我一向养在庄子上,哪怕国公爷和我那几个儿子上疆场也未曾动用过,陛下可知……我防的是甚么?”
天子展开眼,阴骘的眸子朝大长公主望去,充满切磋。
是了,当时派信王去镇国公那边,本就存了让信王强压镇国公的心机,可他只是想让镇国公一门开罪!只是想灭一灭这所谓将门不败神话的风头。
到底是居至尊之位久矣,天子身上上位者权势滔天的威慑力非常摄人。
这话大长公主说得仿佛一心为了皇室,可她也有私心,她的确是想让天子杀了信王,为她的丈夫……为她的儿子、孙子报仇!
皇权安定民气向背与亲情不舍之间较量,天子心口未几时就堆积了一股子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