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西接川陕东临江汉南通湘粤北达宛洛,沔水穿城而过,号称九州通衢,水路陆路都非常富强,街上行人浩繁打扮不一口音各别,陈皇后逛得鼓起,笑道:“带你们去夫人城瞧瞧。”
陈皇后笑了,眼泪缓缓淌了下来:“是啊,弥生,当年我们,多傻啊,傻得纯粹并义无反顾,顾念着统统,唯独不顾念本身。”
又看一眼礼,礼笑道:“先生放心,我会关照好蔷薇。”
身后有人颤颤喊一声爹,公冶先生不睬,只紧抱着陈皇后,陈皇后摆脱开来,看向公冶先存亡后,一名静雅的少女不置信盯着二人,少女身边站着一名半大小子,锦衣华袍,不动声色朝陈皇后看了过来,端倪间很有几分公冶先生的影子。
西边彩霞满天,二人相对凝睇,先生笑道:“女人可敢再次带弥生回家?”
公冶先生喜出望外,蔷薇在一旁,望着陈皇后的步队,沉默不语。
女官笑道:“古往今来,若论女子之大成绩,莫过于则天女帝,此次路过西京,皇后殿下为何绕城不入?”
说着话斑斓的眼眸暗淡下来,低垂的落日映入她幽深的双眸,初见时也是彩霞满天,自他不告而别,已二十载,思念深切骨髓,一呼一吸坐卧起居,都会想他。
驿丞毕恭毕敬迎进驿站,陈皇后稍事安息换了常服,带几位女官到襄阳城内闲逛。
随行女官听得出神,赞叹道:“韩夫人乃是女中豪杰。”
陈皇后远眺着天涯:“不错,古来多少巾帼豪杰,只能在梦中神交。”
礼一愣,“先生,太辣。”
下了城廓往内城而来,火线城墙边垂柳下挂一副画,围着的人里三层外三层,连声赞叹好画,陈皇后走到近前,立足远远观瞧,一瞧之下顿住了脚步,画的裱边已微微发黄,画中素净的桃花下,站着一名明丽的少女,长眉飞扬,晶亮的双眸含着高兴的笑意,画的右上角提几个小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弥生赠舜华。
陈皇后愣愣看向他,光风霁月的先生,如何会说出如许的话?公冶先生又道:“舜英若情愿与我浪迹天涯,就跟着我走,我们四海为家,一刮风骚浪荡生儿育女。”
陈皇后仍然愣愣得:“弥生最讲究的繁文缛节呢?”
陈皇后摆摆手:“我志不在此。”
陈皇后将画捧在手中,定定瞧着他:“先生可敢跟我回家,做我的西席?”
殷朝东都通往大昭炀城沿途的驿站,接了圣命装潢得温馨高雅,只为驱逐路过的大昭国陈皇后下榻。
陈皇后悄悄坐着,看他凝神作画,多年没有下落的相思,一朝沉入内心,看他收笔,笑说道:“先生的画是无价之宝,小女子不敢出价。”
陈皇后眼泪染满了长长的睫毛,颤颤说道:“都怪我,大婚前一夜,去了先生的屋中,却恐怕先生会讨厌我不知耻辱。”
先生笑道:“人面桃花,鄙人为女人画像,可好?”
说着话将身后凳子搬出,放在陈皇后身后,陈皇后坐下去,翘唇看着他,先生凝神作画,寥寥几笔齐截株桃树,其上巨大的仙桃饱满诱人,画下女子端但是坐,精美妍丽的脸,仍然是飞扬的长眉,眼眸中的欣喜谨慎而禁止,又是几笔下去,女子身边站一名男人,身形清癯风骨傲然,白面微髯,含笑凝睇着女子。画毕在右上角题字道,只羡鸳鸯不羡仙,舜华与弥生。
“也没顾念相互。”公冶先生伸脱手臂,抱住她,收紧又收紧,唇吻上她的额头她的眼她的脸颊,停在她唇上,唇瓣相接,颤抖生涩笨拙。
夕阳已坠,天气暗淡下来,行人早已拜别,各自的跟从识相散开,城墙根柳树下,只余一对人影,月儿悄悄爬上柳梢,有稀少的星儿眨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