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炭火烧得并不算旺,覃晴踏进门口,便有小厮缓慢收支又升起一盆银丝炭来。

传信儿的话音才完,便听得言沂笑得喜庆的声音,

“无妨无妨,太子哥的印不在也无妨,小九我迩来方学了刻章,这会儿固然不能刻一个,但画上一个绝对没有题目。”

“太子殿下和王爷,是要作画么?”

诗尾落印,大多文人皆是有此风俗的,早有小厮备下了言朔的私印,言朔伸手接过,便在画上印下,言湛倒是神采微滞,有些窘然道:“本宫的印鉴尚在东宫……”

“好”言朔道,“那叫人搬把椅子给你。”

覃晴点了点头,“已经好久没有看到王爷挥毫泼墨的模样了,本日有幸,岂能错过。”

言沂蹬蹬几步跑进了屋里,随行的下人赶快帮主子解下身上的披风,言沂转过眼神来,才看到一边的覃晴,作了个揖:“六嫂也在呢,小九有礼了。”

言沂自是第一个鼓掌称好,最会恭维莫过于他,顺着,便撺掇了言湛题诗。

言朔唇边的笑意浅淡高雅,话音方落,却听外边有人来报,说是九皇子言沂到访。

伉俪感情,全在这一问一答眼角眉梢的柔情之上,京中哄传,各家女子羡艳的裕王独宠,便是在这一句嘘寒问暖之间。

仲春的气候,春寒逼人,覃晴在屋里头里三层外三层裹完了今后,已是畴昔了有些时候,让丫环沏了上好的香茗备下,到了凝辉阁的时候,只听得里头一阵笑语晏晏,男人开朗的声音透过窗户门缝传出来,光听着声儿,想必里头该当是相谈甚欢。

言湛听着,笑着点了点头,“倒是有理。”

凝辉阁?覃晴神采微顿,这凝辉阁临水而建,平常也没甚么感化,只是传闻以媒介朔常常在里头写诗作画罢了,自结婚今后言朔也只同覃晴去过一次。

“明日本王当好好与林大人说说,这九殿下的丹青工夫,当下痛手磨练之,如果本日此画真有传播于世之精彩,便是叫你如许一笔划成了不值一钱的成品。”

言朔拒纳妾室,岂止是宁国公府的哪一次和宫里的那一次,现在裕王殿下的身为职位水涨船高,有多少人觊觎着王府里的位置,明里暗里,向来是不乏想送女儿进王府的人,非论是想攀龙附凤也好,还是揣了甚么见不得人的肮脏心机,皆是叫拒得毫不包涵。

既是去了凝辉阁,便不是为了公事,有舞文弄墨会友的意义,而既然都身为皇家骨肉,说来太子也是她的小叔子,亲戚到访,又是如许职位的亲戚,她这个女仆人按理都应当畴昔问候一声才是。

言朔眼皮子都没往言沂那抬一下,转过甚同覃晴道:“累不累,要一起看着吗?”

覃晴笑着点头。“不累,都是在王府,走过来能有多少路,倒还没有出门时筹办的时候来的多。”

“岳母又来给孩子送衣服了,你去吧。”

言朔无法,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覃晴,道:“你倒是回替人辩白。”

“有诗有画,这一幅山川行舟图算是成了,请六哥和太子哥在画上落印吧,如此这画便刹时身价百倍,当能成传世之宝!”

“六哥此言差矣,”言湛的唇角浅浅勾起,悠远静雅,“京中现在那个不知六哥六嫂的这一段嘉话,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

浅秋道:“回王妃的话,在凝辉阁呢。”

“妾身给王爷存候,”覃晴看着屋中的两个男人,施礼问安,“见过太子殿下。”

覃晴已是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小小的身板鼓着肚子在那边,言朔看着就有些不忍心。

“你这嘴,且消停些吧。”

说着,赶快的,又谨慎翼翼地引着覃晴往里头去。

所谓举案齐眉,所谓伉俪情深,不过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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