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赜不依不饶地跟在身后，仍用极降落的声音说：“君上自凭吊先王返来后就似变了小我，莫非……君上遭人勒迫？”
“会盟天下诸侯，是孤毕生心愿。现在……现在眼看就要达成……孤却……”话未说完，晋献公竟是老泪纵横，当着世人面哭了起来。
军卒掀起红布，托盘上竟摆着十几只人头。姬孔见状，吓得后仰跌了倒在地。“大人……这……这”
“这等国度大事，儿臣不明白！儿臣只晓得，令李懦夫丧命是不仁，委派刺客是不义。此等不仁不义的事，恕儿臣不懂！”
穆公听到了转机。
“君上，人死不能复活。且吾兄为人忠义，他必然是抱着必死的决计去的。”
“幸亏晋侯无恙……”姬孔在临别周襄王时感慨到。但不管如何，本身此次深切晋军大营，也是凶多吉少吧！
“刺客生得甚么模样？”
“啊！”穆公还是吓了一跳。“太史？！吓死孤了，吓死孤了！”
“太宰大人很乐定见到这个成果。”
穆公摆摆手，让密探和内侍全都下去。偏厅内只剩他和西乞术两人。穆公迷惑重重地问：“他是李翁伯吗？”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派他去？”
真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里克也不但愿晋献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这一点，是姬孔从他的神情中读出的。
当天下午，太史赜一家并门徒公孟分开雍城。当天早晨，太史府遭受古怪大火。仆人虽死力抢救，克日撰写的史稿仍烧成了灰烬。
“本想捉活口，但他他杀了。”
“君上是如何了？”大家都这么问。
“太史在说甚么胡话！”穆公故作平静。
余下几日，穆公的双眼浮肿，精力颓靡不振。他不爱和别人扳谈，乃至有些怕光。透过他的内侍，姬夫人等得知穆公的食欲降落，一天只能吃此前一顿的饭量。他回绝医官的问诊，却可贵连着几日召见大、小巫祝。有几次，内寝竟摆起了法事。
“照实写，晋侯招人行刺得逞。”太史赜站在原地。
“再修整一日，回军绛城。”
“真得不能写？”太史赜最后摸索穆公。
姬孔不知葫芦里卖得甚么药，怯怯地问：“大人……这……这是……”
“晋侯如何了？”
晋献公摆摆手，道：“太宰大人可再寻些医人，只要能让孤去得成葵丘……”
里克笑得阴沉。“只凭里克一人劝不动君上。”
姬孔拱拱手说：“天子差下官来，就是要请晋侯和大人放心，这案子必然会查得水落石出。”
“小人实在不知！”内侍都这么答复。
里克这时从坐位上起来，到了姬孔身边，伸手将他搀起，俄然态度窜改，和颜悦色地说：“鄙人刚才多有冲犯，让大人吃惊了！”
姬孔听了，这才好处一口气。他坐定身子，重新端整衣衿，道：“吓死吾了！吓死吾了！”稍平平气，他才又说：“晋侯的身子……没甚么大碍吧。”
“是啊！会盟之事，今后还会再有。晋侯的身子才是最首要的。”
死士终究还是未留下一个名号。
“这是太宰大人请来的二十名医人的头颅！”里克猛拍桌案。
“晋侯休要伤了身子！会盟诸侯，本是为了叙友情，匡扶天子。现在齐侯频频会盟诸侯，骄横放肆，会盟的意义早就不复存在。诸侯们对齐侯也是怨声载道。只是迫于齐国势大，才不得不忍气吞声。如许的会盟，连天子都不肯差人前去，晋侯又何必自降身份呢？下官临行前，天子曾说，只要晋侯养好身子，天子会请晋侯主持天下诸侯的会盟。”
一听“夫人”和“世子”两字，晋献公不由抖了一下。虽说病痛缠身，可一说到奚齐，他仍很快复苏过来。“恐怕……也只要归去了……”他不甘地挤出最后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