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榆木疙瘩,空长百岁也终将是朽木!”老者微微哼了一声。
“师尊,为何?”虞无涯惊奇的问。
“未曾,我曾承诺他一饭五十钱,后十倍偿之,但他并未再提及过!”
一张石桌,一方石凳,一个须发皆白身穿粗麻布衣的老者坐在古松下怡然品茶。
老者持续三叹以后摆手往山洞走去。
平台边沿就是峻峭的山崖,山崖边长了一棵高大的古松,骨干直径足有五尺,高逾二十丈,枝干虬曲若龙蛇翻滚,针叶一丛丛如铁剑伸展顶风巍然不动。
东南山腰之上,正望鲁阳县城的方向有一座山洞,洞前一块百十平米的平台,说是平台,实在也就是略微平坦一些的山地,全数都是暴暴露来的岩石。
“他可曾对你恶言相向?”
“不忙!”老者站起来走到绝壁边上,看着绵绵起伏的苍翠山岭和回旋在湛蓝天涯的两只苍鹰,屈指推算了一会儿说,“此去宛城,你带来的茶叶就不要流落出去了,宛城即将风起云涌,五湖四海之人会纷至沓来,你恩公所制之茶不易再流落官方,恐会给他引来祸害!”
“师尊,此次的茶水味道如何?”
“师兄你定然是看错了!”青衣少女声音清澈委宛。
“回师尊,年仅十四!”虞无涯从速恭恭敬敬的答复。
“未曾,一日三餐有求必应,鱼肉皆有!”
以是鲁阳虽小,但却并不算苦寒之地,比起雉县来讲要繁华很多,几条官道上也经常看到驼满陶器丝麻的骡马牛车吱吱呀呀而过,县城的范围和雉县相称,但状况倒是要好很多,起码城墙看起来还算完整,不像雉县那样破褴褛烂,连城楼都要垮塌了,而城内也是熙熙攘攘,热烈不凡。
“不中!”老者一口标准河南腔,神采非常淡然。
“莫非……莫非小恩公还专门留了一手?但是我是亲目睹他就是如此炒制茶叶的啊!”黑衣青年愁闷的揪着头发。
“那他可曾讹你财帛!”
“你本年又年事多少?”
“稍安勿躁!”老者放下茶杯沉吟半晌说:“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万事万物因时因地因势皆会窜改,固然都是茶树之叶,但不成以一理断之,这新制之茶味道苦涩,回味无温润甜美,饮之口齿淤苦,但咽下一样有提神醒脑安神静气之效,只不过口味不同很大罢了。”
老者中间站了一男一女垂手而立,男的二十多岁,边幅漂亮,一身黑衣有玉树临风之姿,女的十六七岁,姿容绝美,淡青色衣裙随风而动贴在身上,更显窈窕。
固然山下气候酷热难当,但此时山上却清风袅袅,劈面而来带着飞泉流瀑的气味格外温润清冷,四周云雾翻滚仿似瑶池。
鲁阳县城往东十多里外有一座山岳,是伏牛山余脉,并不算高,但四周群山环抱郁郁葱葱,峰岭峡谷整齐起伏,夏季雨多,是以山中瀑布飞泉到处可见。
鲁阳县也归南阳郡统领,但却地处伏牛山东麓,地处黄淮平原,气候与一山之隔的雉县不同很大,更加干旱少雨一些。
“师兄,师尊刚才说了,这些茶树能够是因为气候和位置的窜改才喝起来很苦的,这鲁阳在伏牛山之东,临淮水,而雉县在伏牛山之南,临汉水,不若我们回宛城再弄些茶叶炒制尝尝!”水轻柔轻声说。
“师尊是说我的制茶之法没错?”黑衣青年大喜。
固然是偏僻之地,但毕竟位居中原要地,而鲁阳也北通洛阳,南通宛城,东临许昌,算得上是南来北往必经之地,特别是南阳通往洛阳,商贾走狗都要在此地歇脚歇息。
“现在大秦鼎定天下,但始天子赵政却并无修生养民之策,为了基业安定,不但逼迫六国百万降卒大肆修建前燕赵长城,更是役使百万民夫构筑直道驰道和地宫陵寝,完整不顾苍存亡活,中原万民,皆都是炎黄子孙,但他却视若犬彘,如此行事,实无异于自掘宅兆,另有那邹衍门徒,妄断天意,胡谄五德循环之说蒙蔽万民,更有那李斯,位居朝堂左相,却不恤民生推行法家苛令,动辄鞭挞流刑,殊不知天道有殇必纠也,如若持续下去,不但大秦会亡,李斯也难逃厄难,此为咎由自取乎!”老者并未直接答复虞无涯的题目,负手眼望苍穹,声音平平随山风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