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翻开图匣,取图,将图展开到一半。
回家也要寻医,不如就在宫里。
秦王微诧,沉默半晌,无词可答。
“两件事?你让蒙嘉奉告寡人,燕国愿举国投降,而燕国国书却只要督亢之地。一国与一城,这便是两件事?”
“他不值得?”
以国君之礼访问使者,是对出访国的最高礼遇。
“甚么‘眉间痣’?”女官也不甚了然:“说是公主眉间有颗朱砂痣,以是落此三字为名。”
女官点头:“夫人本身走出来的,我们也奇特呢。”
“看来,秦王也不信我。”荆轲嘲笑:“他不肯信我,我不肯为他卖力,秦王也不信我,那么这燕国,秦王还是用几十万秦人的鲜血去夺吧!”
荆轲没有把颅匣和舆图给赵高,也没有替燕王问候秦王,而是无声一跪,亲手开匣。
眉间尺碰到一名剑客,剑客砍下他的头献给楚王。楚王命令用大鼎烹煮眉间尺的头颅。大火烹煮三日三夜,头颅不腐不烂,还是栩栩如生。剑客邀楚王到鼎前细看,趁机一剑斩下楚王的头颅随后他杀,眉间尺大仇得报。
“是。”
秦王一惊而起:“快!夏无且!”
女官复述荆轲与琰相会,景象如同故交相逢。
舞阳哭了,泪水涟涟仍就死抱着图匣不肯放。
“既然不值得,为何到此?”
“还是海螺好玩。娘只收到了三根苇叶,写了三个字。”
他转到掖门,卫士拦住,他举起长秋的令牌大喝:“陛下有伤害,还不速到前殿救驾!”
“哦?”
大行闻报,请百官按序排序,武将按爵位凹凸立西向东,文官以丞相为首立东向西。
如此,荆轲捧着樊於期首级和督亢舆图孤身近殿,将碍事的蒙毅撂在殿外。
但愿全数落空,本该抽泣,为有辱任务而落泪,没想到会笑,发自内心大笑。
“外邦使臣觐见都不带我?真不把我当秦国王后?”
这是个不测。
忌被烧得脸孔全非,更是难以辨认,众医官惶恐失措,呼喊卫士捉贼。
“臣襟怀狭小,食不了大国之禄,只配吃麸皮荆布。”
忌被医官脱掉了衣裳,即便烧成黑炭也能见结实魁美的线条。
他抱起圆乎乎的小不点,短促地拍打娃娃的脸,不断低头去听孩子的呼吸。
燕使要求独处,虽事出有因,但不得不防。
衣袖裂开,秦王摆脱。这致命一击,扑空。
大长秋采薇觉得公主不宜见血,王后却无所谓:“让她看,见见世面!”
幸他及时跳进冰水,没有伤及肺腑,皮肤却腐败得不成人形。
乐声起,上卿蒙毅引燕使上殿,入殿后有大行指引宾赞,蒙毅就停在殿外。
阴嫚被她逗乐了,抿着嘴问:“她甚么时候能回宫来,我倒好想见见她呢!”
庆都皱眉:“清河姐姐眉间没有痣啊?”
群臣震愕,殿外,郎中令蒙毅正欲召持戟侍卫上殿,秦王摆手止住。
阴嫚公主怯怯地躲在帘外。
他用棠溪插下一个裂缝,瞥见荆轲正伏在王案与秦王私语。
一起冰雪冻藏,樊於期的头颅还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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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一下来了十个太医,一个去看孩子,一个去看棠棣,一个给忌包扎,另有七个,挎着药囊干巴巴候着。
“杀人盈野,流恶名于后代?”
大火焚起处,恰是他的新家。
“樊将军,托臣问陛下一句话。”
荆轲再次深深叩首:“秦王公然明睿之君。”
一个“眉”,一个“间”,公然如女官说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