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乐站在堂中,耳边黄浦沉重的脚步声已渐不成闻,她把玩着裴沾留下的大理寺卿令牌,勾了勾嘴角,俄然开口:“苑书。”

任安乐挑眉,垂眼:“大人,现在舞弊案已被陛下正视,天下皆知,不成能乱来畴昔……”

“是,蜜斯。”苑书点头,消逝在内堂中。

任安乐沉声道,眉宇可贵庄严,她把令牌朝身后抛去,苑书一把接住。

苑琴苦笑着点头,翻开马车布帘,瞥了一眼熙攘热烈的都城大街,复又抱着画集揣摩起来。

“裴大人但是担忧相爷。”任安乐又靠近几分,低声道:“不过两日风景此事便可处理,大人这么做对相爷百利而无一害,相爷不会见怪大人。再说…陛下若晓得大人此举,龙心必然甚悦。”

左相到四十来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捧在手内心长大,事事皆顺其心,可惜江昊自小性子软绵,功课也非拔尖,以是此次秋闱会考他才会替儿子把试题提早弄了出来,却不想他竟因一时心慈惹出大祸。

“不如大人将汇集证据和审判之事交给我和黄大人来做,最后审判时再由大人升堂。”见裴沾不解,任安乐持续道:“大理寺以大报酬尊,由黄大人来审判,那三位考生会觉得事情还未闹大,为保家属,自是不会将其别人牵涉出去,再说若由我来汇集证据证人……大人应当晓得我在都城的名声,有几个勋贵世家会给我脸面让我入府寻证。到最后大人审判时只科罪关押的这几人便是,如此一来,大人既不会获咎太子和左相,我们大理寺高低也可保得万全。”

因在天子脚下,且涉案的大多是会考考生,加上大理寺卿裴沾恰好去了户部左侍郎钱广进家插手宴席,只得由留守的大理寺少卿黄浦连夜审理,却未想,宫禁的最后一刻,黄浦竟深夜入宫,求见圣颜,这在嘉宁帝执掌天下的十六年里,极少有过。

“裴大人,后日酉时便是陛下限定的最后时候,我看大人不宜回府,免得节外生枝,只得委曲大人在大理寺憩息两日。”任安乐开口,神情有些意味深长。

意义就是他裴沾不利,谁也别想得个囫囵好。

黄浦咳了一声,见任安乐坐在一旁,刚硬的脸上闪现些许难堪,但仍朝裴沾道:“大人,科举舞弊事关严峻,底子掩不住,若不上奏陛下,只怕我大理寺高低都得受连累。”

“他是个好官,大理寺少不了他。”

青年脸上尽是惶恐:“爹,你要救救我,亭松和我夙来交好,我见他日夜为科举忧愁,一时不忍才会把题目奉告他,我说过让他千万不要把题目奉告别人,你信赖我,我真的说过!”

“查,本官要如何查?温朔公子,左相嫡子,忠义侯府的小公子,另有齐南侯家的……都是此次会试的考生,朝堂高低有哪一派没和此次科举扯上边,你莫非让本官把他们一个个锁进大理寺扣问?”

京都产生了一件大事,开启了嘉宁十七年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争。

是以早朝上嘉宁帝大怒,着大理寺卿裴沾在三日内破解此案,封会尝尝卷,严禁统统考生离京,将户部右侍郎吴垣罢官,并命令将主考的两位内阁大学士禁足在府。

“之前不知任大人如此深明大义,是本官的不是。”裴沾说着,竟向任安乐鞠了一躬:“有我裴沾一日,定不会健忘任大人本日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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