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只剩韩烨朗朗之声,嘉宁帝神采冰冷,半晌才道:“你是如何晓得的?是帝梓元奉告你的,这就是你将朕的丞相斩于重阳门前的启事!”
“儿臣在祖母寿宴后一向在想,如果没有安宁站出来指证祖母。当时帝家案被揭穿后,最受世人思疑的人会是谁。”韩烨抬首,“父皇,是你。”
韩烨点头,回:“父皇,儿臣不孝。”
赵福心底格登一响,晓得太子这回怕是触着陛下的逆鳞了。
嘉宁帝想着以嫡子的心气定当受不得这个委曲,当他站在铁牢外看着一身布衣端着白米饭也能下咽的韩烨时,眉毛挑了挑,非常不测。
嘉宁帝瞥了韩烨一眼,冷声开口,“帝家案子的本相就是你不想做太子的启事?因为恨朕推罪太后,操纵安宁,以是你连这个太子也不想做了?无用,妇人之仁的东西!”
“安宁。”韩烨清楚地吐出两个字,让牢房里外的人同时一怔。安宁透过乌黑的长廊,借着月光看着铁牢里嘴角溢血跪在地上的兄长。
赵福一怔,望着嘉宁帝冷硬的背影,心下一转,明白陛下这是在逼太子说实话。
韩烨不语,沉默地跪在地上。
如许胡涂好笑地活一辈子,如何能唤“安宁”?父皇,您十八年前替我取下的这个名字,于我而言便是最好笑之事!
“掀了朕的朝堂,你倒还活得挺欢愉。”嘉宁帝负手于身后,神情微嘲。
“父皇,姜瑜不该杀吗?”
“儿臣不孝。”
嘉宁帝入夜而来的时候,宗正弯着腰谨慎翼翼把天子领进牢房,小腿一向没出息地打着颤。幸亏嘉宁帝一副神游九州的模样,看他一眼都嫌华侈时候。
赵福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望着太子。
嘉宁帝是真动了怒,这一脚又凶又狠,踹在韩烨胸口上。韩烨吐出口血,神采惨白,跪于地,低头,背还是挺得笔挺。
“但是因为安宁的证词,皇祖母成了帝家案的独一罪人。当年安宁只要八岁,她如何能潜进防备森严的慈安殿,厥后儿臣让人去查她身边的老寺人良喜。发明良喜是父皇您的亲信,他自安宁从泰山返来后就受您之令跟在安宁身边,没人晓得他真正尽忠的是父皇。父皇,皇祖母是替您担了罪恶,对不对?”
你是我父亲啊,我尊你敬你,你如何能对我做到这类境地!
嘉宁帝不成置信地望着他,眼底尽是绝望。一阵低低的咳嗽声俄然响起,他猛地起家,掩住嘴,脸上现出一抹不普通的潮红之色。
韩烨笔挺地跪在地上,伏在地上的手死死扣进地板里,直到鲜血淋漓。
“说吧,为甚么要杀姜瑜,还是在重阳门前万众谛视之下?韩烨,你不是蠢才,也别把你老子当头猪,不说实话,你这个太子也就当到头了。”嘉宁帝直入主题,也未叫他起,凉薄的声音在温馨的牢房内响起。
赵福一惊,仓猝行上前扶住他,被他一把推开。
“哦?听这话你是不想做太子了?”嘉宁帝肝火满溢,“朕养了几十年,就养了你这么个东西出来!”
“那安宁呢?”韩烨抬首,“她自八岁起就背着这个奥妙,惭愧懊悔十年。到最后还害死本身远亲的祖母,更让八万将士不得昭雪,本相被永埋地底。父皇,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日她晓得了本相会如何?”
“就算该杀,大理寺可斩,兵部可责,何需你一国太子亲手持剑割其喉!”嘉宁帝拂袖,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