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相爷相教，是安乐的福分。”
说完大步拜别，也不扭捏。
任安乐微怔，“相爷晓得……？”
任安乐说得合情公道，右相却神情一顿，半晌后才道：“时候过得太快，安乐本日不提，我也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过当年的事了。安乐也知数十年前云夏混战，若非帝家禅让天下，云夏百姓一定会有现在的安稳承平。”
韩烨猛地抬首，望着帝承恩，眼神深不见底。
诗书传礼，贤德兼备，慈悲天下，短短十二字，便是云夏百姓二十几年对这位太后的传诵之言。
闻声任安乐开朗的笑声，右附克日来的怠倦也一扫而空，他翻着书，‘咦’道：“安乐喜好大靖建国的汗青？”
“天然。”见韩烨神情温和，帝承恩更加欣喜，神情记念，“当时我还年幼，一时莽撞，在殿上面前写了‘归元阁’三个字，现在一想，也有十年了。”
此时，慈安殿，嘉宁帝对着神情冷凝的太后，非常无法。
任安乐端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这两日窝在府里翻看古书，才知大靖建国实在不易，只是别史中对太祖提及过少，相爷历经两朝，可否说说太祖和太后立国时的景象？”
帝承恩神采讶异，只得望着他走远。
“伉俪如果不同心，又怎能初创大靖王朝的乱世，再者我为女子，实在对太后这般母范天下的父老心存猎奇。”任安乐挠了挠头，面上是罕见内疚。
“当然是为了你……”韩烨低头，话到一半怔住。
“那就好。”韩烨走进房，见房中安排尽是华贵珍惜之品，微有些惊奇。
“可住得风俗？”
“安乐所言倒也率真，太祖和帝家主治世才气在伯仲之间，当今陛下刚硬勇猛，靖安侯温敛仁厚，如果换了帝家来坐江山，现在的大靖是甚么模样，还真说不准。”
太背工里转着的佛珠一顿，“昭仪肚子里的龙种即将临世，忠义侯府若定了谋逆罪，你让他们母子今后如安在宫中自处，更何况忠义侯当年为大靖朝也算立了汗马之功……”
任安乐回过神，笑道：“不知太后竟有此赅博之识，一时有些不测，相爷勿怪。”她略一停顿，然后道：“刚才听相爷所言，帝氏一族于我大靖有大功，如果当年禅让天下的是韩家，不知现在的天下会是何种风景？”
韩烨不敢深想，掩在袍中的手缓缓握紧。
但世人皆知，贤人之品亦难十全十美，更遑论慧德太后只是个浅显的凡人。转念一想，能活着家大族、后宫排挤中笑到最后，让独一的儿子即位为帝，稳坐慈安殿的人，平生境遇又怎会浅显。
慧德太后这平生，非常有些传奇。
右相见任安乐一脸认衰的模样，摸着胡子笑道：“人各有长，将军善布兵法，老夫亦有所不及，不过……”他话锋一转，拿起桌上的书，坐到木椅上，“如果安乐想学些古史，老夫也当极力。”
“母后，忠义侯此次犯的乃是大错，如果保了他，朕如何对满朝文武、西北将士和天下百姓交代？”
自嘉宁帝遇刺后，左相休赋在府，右相魏谏被嘉宁帝委以重担，重振朝堂民风，克日除了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的黄浦外，最繁忙的便是这位老丞相了。
他长吸一口气，倏然抬眼朝东宫深处鹄立一方的北阙阁望去，神情庞大难辨。
“请任将军到书房。”
十五岁嫁与北方大族担当者韩子安为嫡妻，三十八岁登上元后之位，四十二岁以太后之尊荣养慈安殿，而后十几载，成为大靖朝最高贵的存在。
魏谏缓缓道来，涓滴未如其别人那般对当年帝家旧事避如蛇蝎，“太祖受天之道，他与帝家主可算生得逢时，平生境遇不消多说。至于太后……贤明智达，当年王朝初立时我觉得其不过一介妇人，厥后太祖突然崩逝，新帝即位，朝政能安稳过渡，诸王之乱得以安定，虽有陛下和靖安侯的功绩，但京师稳如泰山，倒是太后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