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高傲帐中伸出,将纱帐翻开,刚才驾车的少女笔矗立于大帐前,端倪冷冽,比起禁卫军环抱的锦帐和太子所处的高台,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韩烨观他这幅模样,神采微缓,嘴角上扬懒得理他的小殷勤。
说这话的人乃广阳候家的世子赵铭,他自小拜在沧州鲁迹大师名下,十五岁成名,一副画作令媛难求,有他此言,本日以后苑琴才名必可远扬帝都。
“您当着满朝文武落了太子的脸面,刚才东宫侍卫却甚为恭谨,应当是太子的授意,我们这位太子殿下的气度…恐怕比官方传诵得还要好些,他连您会列席秋狩的能够也考虑到了,乃至提早在朝臣这一边替您备了大帐,想必是将您当作臣子对待,完整将您千里求娶的拳拳之心弃若敝屣。您说,如此高难度又不共同的媳妇,不放弃,能成吗?”
当着满朝文武求娶太子的安乐寨主,能令小儿哭泣的叛贼匪贼,敢对着大靖宰辅诘责的乡野莽妇……任一样名头落在谁身上都够那人在地府里打个回转,人间占三者还活得活蹦乱跳的,恐怕只要马车中的女子,任安乐是也。
“任蜜斯,我家公主久闻贵名,深憾未能得见蜜斯一面,还请蜜斯移帐一聚。”
半尺之远的间隔,高耸而又温热的触感。
苑琴含笑点头,拾好画卷走回大帐,疏忽碧灵伸过来接画的手,径直将画放在了任安乐桌前。
纱帐被翻开,内里一室风景便闪现在世人面前。
“有何不敢?”任安乐垂眼,一派开阔,凛声而论:“大靖朝官上忠天子,下卫储君,任安乐倒是不知,大靖自何时起,公主竟也有了钳制朝廷命官的权力,也不知公主身边戋戋一侍女便能将三品大员视若掌中之物肆意玩弄!”
万众谛视之下,韩烨缓缓起家,眼底似有流光鲜现。
此时,仍站在大帐前的碧灵最是难过,她谨慎瞥了一眼身边尽是煞气的苑书,完整不复刚才的傲然,额间沁出薄薄盗汗来,但还是大着胆量催促:“任蜜斯…”
任安乐蓦地抬首,对着高台之上的韩烨,目光灼灼。
“太子殿下至公忘我,愿听微臣之言,任安乐铭感五内,有一谢礼,还望殿下笑纳。”
大帐中半响无声,高台上的温朔挪开眼,端起清酒抿了一口,绝望的神采显而易见,唯有韩烨面色如常,嘴角微微勾起。
帐内,任安乐拖着下巴,隔着薄薄白纱望向劈面的锦帐,黑沉的瞳色看不清情感。
养出来的孩子生长得如此卓然兰华,世上最欣喜之人,非他莫属。
“公主殿下,刚才任某话还未完,虽公主召见,任安乐却难遵公主之令。”
说完便叮咛身边侍卫领着任安乐的马车出来,并未多言一句,还是握剑鉴戒四野。
骄阳之下,玄衣女子气势如虹,眉间一抹傲气,恍能逆天。
世人来了精力,盯着大帐连眼都不眨。
明黄大帐内,氛围远不如外间活络,服侍的下人屏息垂首,心底小鼓直敲,直到瞥见一身骑服的少年大步跨进帐中时,才松了口气。
侍卫骤惊,拦之不及,只能看着那一人一马离太子所站的御台越来越近。
在场世民气底腹诽一句,望着从马车中走出两三步便跨进大帐只瞧得个背影的任安乐,俱都咬牙切齿。
“蜜斯是初度觐见,不知可筹办了拜见公主的见礼?”
技艺之利落,让一众士子纷繁喝采,连温朔亦抬眼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
韩烨低头,一只骨节清楚的手握着一副画卷一起落在他掌间。
帝都贵女皆敬慕贤名远扬的太子殿下,任安乐犯了公愤,有此一劫,恐难逃摧辱之过。若她在太子殿上面前丢尽颜面,怕是再也不会提及入主东宫太子妃位的荒唐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