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尽的名字,一眼望不到头,这张薄薄的卷轴,承载着十年前埋骨西北的八万大靖将士的最后遗言。
与此同时,仁德殿外。
……
若在一年前,让大靖朝臣选一件最匪夷所思的事儿,必是晋南匪贼旮旯里的女山大王一纸婚书递到都城以三万水军求娶一国太子的荒唐事;放在半年前,是那顶着蛮夷之名的莽女子囫囵着立下了江南之功,破天荒地被封为了一品大将;回到一月之前,那天然是青南城副将钟海在金銮殿上为十年前的帝家军喊冤……
“十年前陛降落旨送我去永宁寺,我不肯去,就寻了个模样类似的女童代替我入泰山,至于我本身……帝家没了,我被安乐寨老寨主收为义女,落草为寇,改名任安乐,成了晋南的女匪贼。”
“没错,陛下宣昭梓元,梓元天然方法皇命,上前拜见。”任安乐安然回。
那任安乐呢?阿谁威震晋南数年的女匪贼,民气得尽的大将军任安乐又是谁?
他们刚才闻声了甚么,瞥见了甚么?
嘉宁帝沉着眼,淡淡看着任安乐。
“陛下,我做任安乐,过一辈子,不无不成。只是终是对不住我父亲,对不住帝家。”她停了停,声音有些追思,“十一年前靖安侯府,陛下曾与我父亲对弈一局,父亲落败,输了陛下一坛二十年陈酿的女儿红,父亲难过三日,展转反侧。我曾在旁观棋,笑言父亲吝啬,陛下可还记得?”
“那老尚书可还记得我是因何故被禁于泰山?”
“任卿……你这是在干甚么?”温馨的大殿外,嘉宁帝冷酷的声音高耸响起。他望着石阶上的女子,眼底深沉莫名,“朕宣的是帝家女。”
她从袖中拿出一份卷轴,扬手展开。从一品王公到三品朝官,那卷轴一点点顺着长长的石阶铺陈下来,展现在统统人面前。
哦,想起来了,这女人刚才说了啥,她说――
华阳阁内,女子的哀嚎声让人惴惴不安。方太医站在房外,让小宫娥把药端出来让古昭仪服用,浅浅地声音微小下来,只听得稳婆惶急的嘶喊。
“任……”嘉宁帝重回御座上,沉声开口:“帝梓元,你可晓得,即便你是太祖钦定的太子妃,如此罔顾圣旨,违背皇命,欺瞒朝廷百官和天下万民,亦是大罪,朕不能姑息!”
嘉宁帝起家,行到御台前,一字一句问:“你是帝梓元?”
“臣在晋南糊口十年,直到一年前以任安乐的身份入京,陛下,这便是臣十年过往。”
任安乐缓缓起家,展眉,“臣无凭据来证明臣是帝梓元。”
臣帝梓元……臣帝梓元……臣帝梓元……
“是,臣是帝梓元,晋南帝家帝梓元。”
乌黑的卷面上,密密麻麻染满墨字,众臣凝神一看,庄严的面庞微微动容。
嘉宁帝垂眼,帝王威压缓缓满盈开来。
不知如何,这一幕下,太后抿紧唇,坐得更威仪起来。
任安乐顿了顿,墨黑的眼深不见底。
过了半息,内房里猛地响起稳婆锋利的叫喊。
渐渐来回想,先吸一口气,再舒一口气,别心脏跳得过快,一下子去见先帝了。到现在这位分上,谁不是折腾了好些年才有资格坐在这仁德殿外,要不就刀光剑影地打了半辈子仗,落下一身伤痛,要不就一步步劳心劳力地往上爬,到现在都在浪里沉浮。如果临到老了就这么无辜地被吓死,那多划不来!
“陛下,帝家没有谋逆,我父亲没有叛国。”
帝家军虎 骑营前锋,张少成,年二十八,卒于清南山。
“荒唐!你说你是帝梓元,以何为证?那泰山的帝承恩又是何人?任安乐,即便你是朕的一品大将,若在百官面前信口开河,捉弄于朕,朕纵使爱才,也饶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