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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也很衬她。
她低头莞尔:“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梅自寒堕入深深的怅惘中,他暗自垂眸望向手中,含在手内心是一朵粉色的梅花。
幽梦抿着嘴唇,摇点头:“实在,我比太傅见我更早,就见过太傅了……”
梅自寒想了想,道:“公主跌倒在崇明殿,因为惊骇被世人嘲笑而不敢起家。”可他并不感觉那件事有多好笑。
[1]寿阳公主:南朝宋武帝之女。
幽梦敛了笑色,梅自寒温馨聆听。
可此时,他却俄然感觉粉梅越看越精美了,仿佛有一种其他梅花所没有的气质。那些粉梅开在白梅丛中仿佛也不那么碍眼了,反而有种参不对落、层次清楚,相得益彰的美感。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笑,似金风玉露,胜却人间无数。
梅自寒旋儿转过脸来,惊奇于她的细致入微,每一个细节,她都能记得如许深切。
梅自寒不知该说甚么,只是不由自主地,缓缓抬起了手,将手里那朵粉梅簪在她的发髻一端。
他尚入迷,寂静不语。幽梦难堪地四周望望,俄然感觉被花海环抱的气象似曾了解,想着,想着,便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他向来是偏疼白梅和绿梅的,红梅其次,粉梅让他感觉无知和俗气,以是不喜。
他早已忘言,她却低眉欣然道:“同是公主,寿阳只将梅花点在额头,我却将梅花印在心头……”[1]
曲中“簪梅”恰是要化作此景,才有了情韵。
她不敢信赖地抬眼看向他,但是更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她竟然在他唇边看到一丝淡淡的,如有似无,却很和顺的笑意。
梅自寒望着她,心弦上有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轻颤。
她眉眼一滞,万未曾想到,他会对她有此一举,直叫她受宠若惊。
“阿谁雪后的傍晚,我便是如许隔着万千梅海,偷偷地看着你。”说来幽梦亦是羞怯,“当时你在临溪的凉亭里操琴,奏一曲《满庭芳》……”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2]
“「玉镜台边试看,适宜是、含笑轻颦。」”她吟诵那首词,目光变得更深,“「君知否,寿阳额上,不似鬓边春。」”
“她若要来,即便你关上门,也反对不住她突入的脚步。”鹄立梅花树下,连风里仿佛都回荡着蓝无垠的那些话,“比及她来了,你便能明白了。”
梅自寒惊回神:“笑甚么?”她仿佛老是那么爱笑,每次在他面前,仿佛无缘无端地就能笑出来。
“你竟然不声不响,一小我待在这,叫我好找。”和那些丫头们玩纵情了,幽梦低头绕过花枝,走来他的身后。
那一刻她也笑了,笑眼里倒映着他的面庞,倒映下落花如雨。
“满庭芳华十五阕,君寄瑶琴簪梅篇。”幽梦抬起眼眸,与他目光交会,“那首曲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取。”
梅自寒微微一怔。
【第四章・完】
“那年你应邀入宫,拜见我长皇兄于上林苑,鸿儒雅集。”
[2]出自古诗十九首的《迢迢牵牛星》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