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带着雪色的夏季暖阳,从殿门外照出去,投在悄悄摇摆的珠帘上,反射出一帘班驳的碎影,如溪水在石上来回流淌。
姬初俄然抓过妆台上的剪子,穷尽平生力量,以绝望的姿势一把扎向宇文思的喉咙。但因他极快地躲了一步,她只扎在了他的肩窝里。
而后因为肌骨的停滞与剪子逐步广大的形体,她的推动变得晦涩痴钝。她拧眉握紧剪子,再次狠狠地用力,但愿就此穿透这具险恶的躯体。但宇文思已经从惊奇震惊中痛得复苏,伸手推开了她。
入宫门时被禁卫拦下,但一见到门下省的令牌又立即让开了。真是一个认牌子不认人的处所,她之前竟没有发明。
姬初点头,道:“我就不去看她了,以免令她想起方才的事,徒增难堪。你必然要照顾好她。”
“你现在想着我的设法,你猜我又在想甚么呢?”姬初走到他面前,垂着头问。
东宫宫人都仓猝给她让路,但连池恍若未闻,一动也不动。
“我……先走了。”
“放一放?”太子吃了一惊,怒极反笑,“我们还经得起你几个放一放的时候?姬初,你上点心行么?你若肯尽力以赴,想必宇文思也不在话下。你……总该不是还想着宇文元吧?他早死在你手里了。”
李为低头瞥见姬初惨败的神情,愣了愣,必定道:“王妃放心,君侯受过的伤早已数不清了,每一次都比这凶恶万分,想必不会有大碍。”
连池带领的神策军公然围在东宫前殿与后殿的大门处,一应东宫属官、宫人都被拦在内里。
宇文思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嗯。”
“那我真应当感激你,是不是?这类时候还肯对我网开一面。”
太子道:“那是天然,她也是我的母亲。”
他很快出门去,见太子正冷冷地握紧剑柄盯着他。李为对太子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礼,大步流星地分开。
太子进殿,本觉得是一地狼籍,但是出乎料想,他只见到姬初沉着地擦手,脸上连一丝忧愁也没有,仿佛方才苦苦要求的人底子不是她。
“他会的!他会的!如果他要杀了我,你会帮我吗?”姬月朔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攥着他的衣袍,神情无助而凄惶,正披发着初见时那种不成抵挡的正在坠毁的美。
地上铺了一张莲纹的地毯,正面罗汉床后的壁上,一左一右挂着两祯前朝仕女图,洁白案几上的广口瓶里还稀少地装着几枝新奇的红梅。珠帘之下,三足镂空铜炉里银碳火红,但是一缕烟气也没有。
极新的剪子锋利非常,触碰到宇文思皮肤的那一瞬,几近势如破竹地扎出来了。因而鲜血如泉涌出来,淹没了她白净的手指。
太子瞥见她来,沉着脸点了点头,死死地瞪着紧闭的殿门。
姬开端步靠近李为,问道:“宇文思到底想如何样?”
宇文思疏忽姬初气得扭曲的神采,对门外的人道:“把皇后请返来。”
“也不会的,王妃……不必担忧。”李为道,“王妃起来吧。”
景行洲将死,不要激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