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费氏本就是菩萨面孔阎罗心肠的主儿,在她权欲收缩的内心,太夫人此举较着就是往她眼里揉沙子,咯得她眼痛,肉痛,而那“沙子”恰是常日里看着诚恳巴交的霞姐儿。费氏连连嘲笑,心道,想不到她聪明一世胡涂一时,竟然被这个装模做样的小妮子给蒙蔽了。
聪明的太夫人看破人间无常,绝对不会任由张家儿郎如同水沟里的水越流越低,家规家训就是绳索,就是鞭子,当家人就是拿鞭子的仆人,谁若不从,绳索、鞭子服侍。
她立在太夫人面前,刚才的发急已消逝得无影无踪,胸腔里跳动着一颗豪情豪放的心。
沉寂无音,太夫人黑眉白脸,那对温和的眸子倏尔锋利非常,她不答应任何人与她相驳,更不答应别人光亮正大地以任何来由议论分炊,这是她与安乐侯辛苦一世创建的家业,她晓得,创业难,创业更难。由着他们分了产业去,只怕不消几年,便会出错成如宰相府等一样的纨绔后辈,耽于吃苦,不问时势,如行尸走肉普通活着。如许的活法,再隔一代,恐怕只要到乡间山野才气寻获得张家儿郎的身影了。
是霞姐儿变了吗?她稀里胡涂又说不出以是然。
“霞姐儿,你上来。”太夫人面色和缓,抬起胳臂招手道。
“猖獗!”太夫人不及他说完,便斩钉截铁地摔出两个字的斥责。
二老爷张顺中起家道,“母亲,儿等实在不放心将安乐公府这么大的财产交予霞姐儿打理。她虽是聪明,但年纪尚小,这也是究竟。万一有了忽略,会殃及全部安乐公府,只怕结果不堪假想。儿有个发起,不知母亲可否参考?”
张雨霞茫然不知所措,见太夫人满脸的慈爱,心下又刹时豁然。
“儿觉得母亲年龄已高,有力理事,不如就此分了家,各自为政,也是分身其美的事,母亲……”张顺中敛了神采,谨慎翼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