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饱含对万物怜悯的神采,像极了那些于西方圣天千万年来一心修习佛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是爱着人间万物,又最是无情的佛。
脑筋反应过来之前,我已一掌拍向规语,力道却被他余暇的另一只手等闲的挡住化解。
丸子的声音传来,我一愣,猛地昂首,只见浮在半空中被玄色长矛围住的丸子展开了眼睛,对我暴露一个笑容。
但是,又有那里不对,他的笑,让我内心莫名的发堵发涩。
他又转向我,一样磕了三个头,“三千天下,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尘一劫,一劫以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我为此劫中尘,此劫由我而起,由我而解,母亲,生养之恩,赠心之情,自有循环来报,望您保重。”
箴谈笑了,“孤只是想把属于孤的东西拿返来,又有何错?”
丸子的笑,不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的笑,而是佛对万物众生的笑。
停止。
“尊上!结界被那小丫头的剑破了,您可无恙?!”一向守在殿外发觉到碧息剑意向的冰夷破门而入,以与她娇媚表面完整不符的音量尖着嗓子吼了一声。
但是,如果只是无伤风雅,顺手就能让他拿归去的东西,也不消如此大动兵戈,更不会被东王公费经心机的封印住。
公然对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不能报任何希冀。
[铃铛――]
那是我当初利用[血落术]利诱世人的视野时种下的术法,当时是为了以后能顺利逃离魔域。
我摆脱开规语的手,看了眼丸子四周的玄色长矛,低垂下眼,从嗓子里憋出几个字,“最后一道封印是――”
大道,三千天下,丸子,另有我本身。
八方结界,内里坚毅,唯自外攻。
只因他的欲望,最后一道封印,与我的命息息相干。
停止!
“――停止!”
可若要我在此认命,倒是千万不成能。
规语一挑眉,我左手在袖中捏了个诀,殿外的碧息剑拔地而起,先是绕着正殿转了一圈,随即直对着西北角,刺入正殿内的同时,也灭了西北角烛台的火。
地藏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了我一眼,眉眼间尽是慈悲,却没有笑意,“镇人道,除八苦业障。”
“母亲,莫要哀痛,统统皆是因果。”他言罢,跪坐着直起家子,双手合十,含笑闭目。
从被冰夷撞开的门能够看到内里的混战仍然在持续,但魔域世人主场的上风却也逐步显现出来,天界的兵将们在垂垂被压抑。
耳边模糊能闻声规语猖獗的笑声。
“不――!!!”
我却没有闲暇多重视红娘的状况,我看着丸子越来越差的神采,手紧握成拳,指甲都嵌入了肉里,终究还是忍不住的提剑而上,与只余一手能够行动的规语勉强打了个平局,却无法因身处魔域,阐扬不出尽力,终究碧息扇被折断成两截,落空了声气掉落在地上,而我才刚碰到规语捏诀施术的那只手的衣袖,便被一根手臂粗的,满溢魔气的锁链给束缚住,绑在了一边的柱子上。
更何况就本仙子本身而言,也是没有阿谁捐躯精力去解开最后的封印的。
说,还是不说?
似锡杖上的圆环相击声。
但是,他笑就笑,与我何干?
规语抬起我的下巴,指尖在脖颈处含混的摩挲,以一种几近要亲吻上我的密切姿势,声音嘶哑,似引诱又似威胁的对我说,“只要说出来,孤保你跟丸子一世安乐。”
这还是第一次,丸子对我暴露这类,纯粹的,不含杂质的笑。
紧握成拳的手溢出血来,滴落在地上,构成一朵小小的九瓣莲花,仿佛是与它照应普通,正殿的地上,乃至是整座魔宫都铺满了红色的九瓣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