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语将视野移向月老,声音冷酷,“老先生何意?”
红娘猛地抬开端,言辞诚心,眼中倒是带着深切的恨意,“是,现在她的神魂是你亲手所聚,是因你才得以活下来,但是,尊上莫不是忘了,杀她冲弱,取她心脏,毁她真身的也是你!哪怕现在她是因你才得以苟延残喘,可她又何曾欠你?现在她神魂残破,唯有在凡身内靠循环温养,至今已八十九个循环,方才堪堪活到九岁,当今,又因染了你的瘴气而逝,你还不明白么?你于木藤并非福泽,而是灾厄,木藤怕是再也修不回仙身,小仙言轻,但只要魔尊大人对木藤另有那么一点在乎,就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木藤,让她,能安稳的活下去。”
规语脚步一顿,红娘抹去脸上的泪痕,冲上前,对着规语的背影直直的跪了下去,手因不甘而握紧,模糊能看到崛起的骨骼与经脉,可即便有再多的不甘,她却仍然咬着牙伏下了身子,“求尊上,放过木藤吧。”
屋内一下子温馨冷僻下来。
红娘猛地抬起手,拽住他的衣领,“为甚么?!你明晓得――!!”
“我熟谙的阿谁东华可不是满口仁义品德,天下百姓的假慈悲,若你执意如此,那我们道分歧不相为谋,自此,便不要再见了。”
我摇了点头,松开了她的手,像是心口的郁结散开,好久的希冀获得了实现普通舒了口气。
以是,在规语破开结界闯进屋子的时候,才没有拦住他。
月小爷站在一边苦着脸,敖叔牵着已经病愈并精力满满的敖小太站在床榻下,敖小太一脸[你如何这么弱这么轻易抱病]的模样看着我,并也嘴快的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他话刚说出口便被红姨瞪了一眼,然后被一边的敖叔揍了一拳,只能抱着脑袋睁着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憋着嘴,分外委曲的低头把玩动手指。
我入眠前还在想,家里虽不是很充足,但如果能在十岁生日时,再吃一次红姨做的绿豆糕就好了。又何曾想到明天会是我最后一次吃绿豆糕呢。
规语挑眉,语气很有些不成思议的味道在内里,“你,莫不是想让孤发誓?”
耳边最后传来的是一声似有若无的感喟,以及红姨极轻的哭声。
他们都在,真好。
红娘细细的将瓶盖盖好,收回袖内的百宝囊中,方才回身,低垂着眼,问一向跟在她身后的东华,“你是不是,有那么一刹时,想让阿谁混蛋带走木木?”
规语看着东华半晌,终是收回了威压,又低垂下眼看着红娘道,“她之神魂为孤亲手所聚,孤又为何罢休?”
红娘点头不语,深呼吸了几次,才终究停歇了颤抖,自地上站起来,东华原想扶她,却被她推开,红娘沉默着走回榻边,看着已经没了生息的木藤的躯体,闭上眼睛在她额间悄悄一点,又自袖中拿出一只红色的小罐子,翻开盖子,捏了个诀,那具身躯便化为灰尘被支出小罐子中。
“大叔你不是早上刚叫过我的名字吗?”我吸了吸鼻子,不甚在乎的道,“我叫木藤,木头的木,藤蔓的藤。”
“呵。”规语沉默半晌,忽的笑了,手指仿若无认识的抚上额间的朱砂痣,他看了眼床榻上已经没了生息的木藤,眼中意味不明,随即回身便要走。
红姨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声音哽咽,“你…”
真是奇特呢,竟然感受不到陌生。
见我颤栗,高人忽的笑了起来,他的手抚上额间的红色朱砂,腔调暖和而随便,眼底却透着抹诡异的固执,他说,“木藤,吾名规语,古远之时,亦有人称吾为东岳。”
就仿佛之前也经历过普通,另有种特别奇妙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