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让十六跟他一同去万宁县。
君王一旦心有猜忌，纵是辩白得再多，也无用。
乔越并非单独一人出得明凤门来，但也没有马车或是轿辇相送，只要方才背他的小寺人将他推出了明凤门便回宫去了，这由长明宫到平王府的路再无人相送。
乔稷死死盯着从始至终面不改色的乔越，终又渐渐闭起了眼，语气还是冷酷，却又难掩怠倦，“你走吧，天亮时就解缆往长宁县，太医署里的人你想带多少去就带多少去吧。”
“回娘娘，是穆王殿下奉告奴婢的。”夏良语心有忐忑，面上则是毕恭毕敬地将心中早已想好的说辞道来，“穆王殿下托奴婢求娘娘帮手的。”
马蹄声与车轮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清楚，乔越的心也尤其沉重。
他想参军，想做主子以及阿开大哥他们一向在做的事情，但是主子身边却不能没有人照顾。
乔稷看着他，淡淡的语气里俄然揉进了深深的无法与自嘲，“你当真是与你母妃像极，从不会为本身辩白一句。”
长年的兵戎磨炼仿佛已经将他磨炼成了他手中冰冷的兵器，看不出任何真正的感情。
他说得安静，不疾不徐，乃至没有抬眸看乔越一眼，仿佛在说一件去用饭去取一件东西普通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似的。
安静还是，沉着也还是，他甚么都没有问，像领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似的接下了这个非论那个都不敢受的差事。
乔越九岁之前都糊口在这雪柔宫内，他纵是忘了这宫中的任何一个处所，都不会忘了这里。
“啪嗒啪嗒……”整合白玉棋子撒落一地。
这是他与母妃另有阿陌一起糊口过的宫殿，是曾经他感觉最夸姣的处所，他永久不会忘。
这就是德妃爱好夏良语的处所，比跟了她三十年余年的嬷嬷更懂她的心机。
“回娘娘，这是芍药红枣茶，奴婢往里加了些许蜂蜜，有养血温经养颜之服从，夜里喝一杯，也能让人睡得舒畅些。”夏良语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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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柔宫是全部后宫最高雅也最恼人的宫殿，也是除了皇后的坤凌宫外离皇上的紫宸殿比来的宫殿，是太祖天子最挚爱也最尊敬的嫡妻太元皇后的宫殿，亦是乔越生母柔嘉贵妃的寝宫。
小寺人朝乔稷躬了躬身，回身将乔越背了出去，背进了夜色里，乔稷再也瞧他不见。
“这……”邓公公想了想，谨慎翼翼道，“平王殿下的为人向来如此的。”
父皇对他尚且如此，这雪柔宫又怎能够还会像母妃初走时的那几年一样。
十六看着坐在桌旁长凳上的乔越，心中非常酸楚。
听似将他从天牢中开释出来，不再在他头上清查宁平被杀一事，实则不过是换一座樊笼来关押他，换一种比斩首更残暴的体例来取别性命。
“倒不知穆王这是如何想的，昌都城没有体例应对的疫病，可见该是如何可骇的病，即便是皇上决定让平王到长宁县去坐镇，他又有何体例治得了疫病救得了长宁百姓？”德妃语气微沉，叹了一口气，“这无异于让他去送命。”
十六停动手上行动，转过身来看向乔越，亦是一脸当真道：“主子你说，部属听着，不管何事，部属都愿为主子赴汤蹈火。”
而常常他到雪柔宫来时，都会亲身将殿内院中打扫过一遍，现在他虽闻到久无人打理的浓浓灰尘味，却甚么都做不了。
“到军中去，替我、替阿尼、替阿开大哥做我们现在做不到的事情，去当将士，去做一个真正的懦夫，去保西国地盘，去卫姜国百姓。”
乔稷的手此时正伸进棋盒里，正要在拈起一颗棋子，听得乔越承诺时他的手顿了一顿，而后只见他将全部棋盒扫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