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辞雪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将军府里。她木然地躺在床上,木然地盯着床顶,不再堕泪也不再说话。
面前的人妆容整齐,目清气明,举手抬足间仍然是阿谁端敏大气的将军夫人,唯独那一身素衣衬出几分苦楚。
闲逛的烛火在她泪眼迷蒙的眼眸里叠影重重,面前闪现她第二次被关进静思堂的场景。那无尽的黑暗里,她觉得夜夜伴随她的是亓官懿。最后一晚,当她惶恐失措投入亓官懿怀里时,阿承的眼里清楚是沉重的心伤。
苍戒之巅。
彼苍明鉴,她只想护阿谁名唤“祁詺承”的男人一世安康,平生全面。
闻言,靖辞雪身材轻晃,后退一步,嗫声问道:“苍戒之巅,在哪?”
靖辞雪舀了几勺粥,心下揣摩了番,对她道:“待我军班师回朝,夫人与本宫一道回金陵吧,羽贵妃很想你。”
当第一缕阳光破云而出时,紧闭的房门开了。靖辞雪没在乎世人惊奇震惊的目光,徐行走到屋外。
将军府前厅,站满了人。将军夫人,洛缪璠,十一名将军,个个面色凝重。靖辞雪闪身而入,清冷的声音落在冷寂的厅堂听得世民气尖一颤。
“验毒。”白祥淡定道,引着靖辞雪来到花丛后。那是条丈来宽的河溪。白祥解释道,“此乃横贯边城的上阳河,刚好流经将军府。”
话音未落,只觉一道疾风刮过他的脸,抬眼,那里另有皇后的身影。
一起上,心间时候盘桓着将军夫人铿锵有力的话语,不料竟来到了将军府的花圃。花圃里的花草碧绿素净,仿佛即便上阳城变天了,也不会影响到它分毫。
她神情果断不移,搁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靖辞雪沉默难语。
掌风打出,满室闲逛的烛光乍然全灭。屋外的亓官懿心神一颤,只望着乌黑的屋子发楞。
她仍然是一身长袖曳地的雪锦衫裙,三千发丝如雪在晨风中飞起又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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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亓官懿拿出坠挂着蓝色剑穗的妄思。
果断的口气让靖辞雪睫羽轻颤,眸子转动,看向了亓官懿。
落目间,坠在剑柄的蓝色剑穗像利针般扎进她眼眸里。
靖辞雪抚着剑穗,把妄思紧紧抱紧怀里,只道:“亓官,你出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亓官懿无言地拥紧怀中晕厥的女子,眼眸酸涩却无泪可流。
“真的啊?”老妈子虽不懂甚么罗门阵,但看他眉眼尽是掩蔽不住的冲动,想来是打败仗,也很欢畅。
“你说过要赔偿我,你说过要好好待我,你说过的,但是你走了,我如何办?”
“雪儿,我晓得你在听。那便好好听着亓官哥哥下边的话。”亓官懿握上她的手,轻语道,“阿承这平生接受了多少磨难,你我都很清楚,却半分难以切身材味。斓瓴国的江山地盘,是他毕生任务。他倾尽了心血才从你父相手中夺回。而你靖辞雪,西子湖畔照亮过他阴暗心灵的残雪,是阿承此生的心头挚爱!”
本来,奥妙没了,爱情没了,她还能活。
哀莫大于心死。
靖辞雪没出来安慰将军夫人,她只在门外冷静站了会,便回了房间。
“城外西侧,二十里地。”
洛缪璠朝她直直跪下,双手奉上一把蟠龙佩剑。他身后的十一名将军也都哗啦啦跪下。那跪地声重重敲击在靖辞雪心头。
“雪儿,就算阿承没了,我也要替他守住斓瓴国,守住你!”
“阿承的剑呢?”
“是捷报!”那兵士冲动地小声道,眼神亮闪闪的,“火线刚传来的,皇上破了罗门阵。”
又是一夜无眠,对着一室烛光坐到了天亮才模糊有些睡意。她躺床上歇息了会儿,服侍她的老妈子进屋来,见她还睡着,没舍得唤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