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诺在原地站了会,昂首看看天气,估摸了下时候,毫不踌躇地跟上去。
一道黑影覆盖下来,纤细的指谨慎地抚上他结实却微蹙的眉峰,带点顾恤,带点沉沦。
靖辞雪没让人服侍,单独一人泡在水里,盯动手里的琴穗怔怔入迷。斓瓴国富庶,以是皇宫里的统统都很都丽堂皇,很奢糜。但是靖辞雪喜好,特别是凡灵宫里的凤池,那边有太多她与阿承的回想。那场大火,是不是连凤池也毁了?
时弈与素珊同时踏上这座盘曲廊桥。素珊走在前边,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前边人俄然停下来,他也停下,问她:“你决定了?”
“臣妾恭请皇后凤安。”素珊端方而恭敬地朝凤座方向行后妃之礼。
月光照见他的脸,面庞冷硬而潇肃,与他这一刻的寂然极不符合却又透出别样的感受。看一眼,就感觉心疼。
“宸妃到――”小寺人扯着嗓门高呼,景诺端坐在一旁,接过宫婢递上的冰镇莲子汤,看向来人。
差未几的景象,但此次,她没有任何不安的感受。
靖辞雪走到他身边:“你还小,不懂。”
阿承!
哦,这是他给素珊的第二计。
怔愣抬眸。对上他深沉如夜色的眼眸,心跳蓦地加快。
梳洗结束,已到了辰时三刻。婢女刚把早膳端上,景诺就来了,按例向她存候,然后去了偏殿。靖辞雪神采如常地用过早膳,踏进偏殿,景诺拿着本史册,听到有人出去,昂首望了一眼,目光又落回书里。
只一句,落在心间。
四目相对。素珊痴痴地望着,而他眼里除了冰冷酷然,再无其他。心一颤,她罢手想要逃离却被景玺扣住了手腕,用力生猛,仿佛看破她想要逃离的心机。
那现在的素珊呢?只见她锦衣华服,款款而来,气势崇高逼人。那眉间的一点朱砂,使她不复昔日里的娟秀娟美,却更显娇媚动听。
景诺一怔,呢喃:“宸妃?”宫里何时又多了位宸妃?并且封号竟然是“宸”!传闻当年皇爷爷一度欲封祖母为宸妃,遭到了满朝文武的反对。
次日天亮,靖辞雪听到屋外有脚步声,出声叮咛她们筹办热水。宫婢们搬木桶提水出去,模糊看到帘子后边只要一个身影,面面相觑有些惊奇,没敢问。
景玺心累地合上眼,四周沉寂无声。
他说,他晓得。
嗯?景诺讶异,看今早的景象,昨晚父皇不该在凤仪宫吗?
“免礼,赐座。”靖辞雪还是是淡淡的口气,而冷酷之下,是了然,另有欣然。
藏书阁依水而建,水上是一座盘曲的廊桥,是整座皇宫独一带点江南风情的处所。
靖辞雪坐下,听到景诺问她,不由一怔。却见景诺头也不抬地看着书,她别开眼,不做答复。景诺不动声色地又看了她一眼,神采冷酷。
靖辞雪不再问,挥手让她下去,心下却留意到她问话时宫婢神采游移,言辞闪动。她想起在斓瓴的某个凌晨,她起来看不见素珊和馨儿,心神慌乱地闯进了紫宸宫。
他还兀自迷惑,靖辞雪已经走过他身边,朝主殿方向而去,只留下一个字:“宣!”
“你是素珊。”景玺回望着她。语气淡淡却必定。
藏书阁。
她说,她不是皇后娘娘。
“她不会不高兴都藏起来,她会对我说。”说这话时,景诺的神采很严厉很当真。一如当初他对着慕容瑶说,毫不像他父皇这般,他这辈子只要一个女人!
景诺愣了。这一天吃惊又何止他一人?最吃惊当属凤仪宫的守门寺人,他明显看着素珊出凤仪宫,没想到一夜过后再相见她已是高高在上的宸贵妃。宫婢一夜间扶摇直上不是没有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个,只是从未有过哪个宫婢能一跃成为四妃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