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末的斓瓴皇城,天气阴沉,春季明显早就来了,却到处都还是未化尽的积雪。劈面的风,还是冷涩。
79_79228他们向来都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不!你这是谋权篡位!”洛缪莹指着他,嘶声力竭,“太子有左相帮手,即位有何不成?”
亓官懿顿步。回眸。杜若仪上前,目光安静却锋利:“朝堂上,是不是出事了?”
“你说甚么?!”洛缪莹吃了一惊,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缪莹,看来你还不晓得,眼下满朝文武多数支撑本王即位继位。”见洛缪莹蹙眉,眼神冰冷的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他又说,“现在时势动乱,上阳城失守。雄师退守洛城,斓瓴国需求的是一个能统掌大局的国主,而不是一个连话都不大会说的正统太子!”
“亓官懿,如果本日站在这里被逼下嫁的不是本宫是靖辞雪,你还会说一样的话吗?”
“但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绕畴昔,面对着男人坐下,眉头皱痕深深的。想起灵堂前洛缪莹让步却刚毅的模样,他戳了戳心口。
见时弈没出声,祁詺川伸脱手。即将触到面具的那一刻,时弈微微一侧,偏开了头,却在对上祁詺川含痛的眸光时,他垂下了眼睫,一手伸到脑后,一手摘上面具。
“……”祁詺川怔怔地望着,满目痛色。唇畔翕动,却像被人死死掐住了咽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孟岩昔!
“川王殿下请自重!”洛缪莹冷嗤,避开他的手,“本宫是先帝的贵妃!太子是本宫的儿子!先帝薨逝,太子即将继位,到时本宫就是斓瓴国的太后!川王殿下,你方才的话,本宫权当没闻声!今后,一样猖獗的话也请殿下不必再提!”
争了半辈子啊,她觉得她争过了靖辞雪,到底还是输给了彼苍。
国丧那日,洛缪莹一身素服,抱着太子跪在后妃当中。久久干涩的眼眶再次涌起泪意,白纱翩飞的灵堂前,她再一次泣不成声。
“她承诺嫁我了。”五彩琉璃灯下,他面前是一道斜倚矮几、手执长颈酒壶的青色背影。
男人蹙眉,满目心疼:“皇兄已经去了,你再悲伤也无济于事。”
他们向来都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眼下,不过是他们各自的任务与保护相互有了牵涉不清的关联,将他们逼上了同一艘飘摇的大船。
杜若仪回:“我晓得。”
关于朝堂上的事,亓官懿都与她说清。文武百官几近已全片倒向川王。只剩下以张有风为首的直议堂几位大臣不当协。也因张有风等人说话极有分量,两厢才这般对峙着。
“亓官懿,你听着。靖辞雪可觉得他出世入死,杀敌监国,本宫也可觉得他丢弃名节,再醮川王。本宫!毫不比靖辞雪差!”
当时的他恍忽着,“孟岩昔”三个字于他,熟谙又悠远。
熟谙的场景,几乎令他落泪。
祁詺川望着他朝思暮想的容颜,唇紧紧地抿着,洛缪莹则侧过身,制止与他正面相对。两厢沉默,氛围有些冷。
“缪莹。”一声嘶哑轻叹,男人哈腰,一点点,详确地抹去洛缪莹脸上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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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莹,只要你承诺嫁给我,我能够助太子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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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詺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亓官懿,嘴上却道:“一天!”
眸光游移间,冰冷的三个字刺痛她的眼眸。她指着堂上祁詺承的灵位,话未出,泪先流。
“亓官大人,请留步。”
亓官懿寂静了一会,长腰弯折,恭敬抱拳:“恳请洛贵妃以大局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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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甚么时候返来的?”她站起来,亲身擦去眼泪,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与川王酬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