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苍梧不敢去看顾满的神采,只想尽快分开这个压抑得有些可怖的处所。
他转头看着顾满叹了一口气:“之前你如果也能如此沉得住气,我又何至于萧瑟你?实在我也实在不忍心看你这般痛苦,也罢,我们伉俪之间那里会有隔夜仇?我便陪你一醉解千愁罢!”
跟着顾满进了屋,他轻车熟路的在炕上坐下,然后才看着顾满:“你这性子倒是改了很多。”屋子里少了畴前惯常摆着的大引枕,他有些坐不风俗。
听她这话说的奇特,本就心虚的邱苍梧神采禁不住变了变,才不动声色的浅啜了一口酒,摸索道:“谢我父亲?这话倒是说的有些奇特。”
王伯谨实在并不是无能之辈,相反,他镇守边关十三年,克尽己任,从未出过不对。
顾承宇出主张让他父亲邱世安授意史同舟上书弹劾王伯谨时,他也是在的。
归根究底,毕竟是因为顾满太不晓得审时度势,不懂变通,若不是她帮不上任何忙,本身又何必巴巴的阿谀顾承宇?
但是顾满不但没有暴跳如雷,还相称安静的喊住了他:“总算是伉俪一场,二爷便这么薄情,连陪我小酌一杯也不肯意?”
时近傍晚,太阳披收回昏黄的光,透过院子里梧桐树的裂缝洒在房间里。
二人正说着话,院门俄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天然不成能是为了谢他与顾承宇同谋谗谄我外祖父。我是要感谢他一时不察,竟然健忘了我外祖父另有个对劲弟子,沈乔啊。”
如许一想,邱苍梧内心对顾满仅剩的几分交谊跟惭愧都烟消云散,转念想到本身要在之前各式看不起的顾承宇面前卑躬屈膝,陪笑谈天,心内便对顾满又生出些怨忿来。
也好,总算看不见镜子里本身丢脸的脸。
看着现在全然没有当年风采的顾满,他眼底便透出浓浓的鄙夷,再想想本身当今身份高贵,边幅堂堂,再也不是顾满这类家破人亡的贱人能够攀附得上的,便不自发的将腰身都挺直了些,也不去看顾满,咳了两声化去了些难堪。
沛音看着转眼就要到面前的邱苍梧,游移了一会儿,毕竟还是欠身去了。
“女人,您且放宽解。既然世子现在并没跟十一女人说的那般萧瑟嫌弃您,说不定・・・・・・说不定・・・・・・”但是她说了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顾满的嘴角几不成见的翘起来,回身叮咛沛音道:“沛音,明天日子好,你替我去二楼库里一趟,将王妃送的梅花酒取来。”
邱苍梧很有些难堪,但是想到顾烟那窈窕妖娆的身材,再想想新帝面前的大红人顾承宇,便将心中那难堪都抛的远远的了。
顾满只是哂然一笑,并不兜他的话。
即使邱苍梧是看着顾满一日日的肥胖下来的,但是猛地一昂首瞥见她现在形销骨立的模样,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邱苍梧的步子还是没有迈开,并不是为了顾满口中的伉俪情分,现在北安王妃已然薨了,王伯谨也已经下了诏狱,很快便要夷三族。是时候了,顾满现在留在这世上也只是活活刻苦,倒不如本身送她一程。
当初迎娶顾满的时候,她明显还是一个风韵出色的美人,但是只不太短短的这几年,她却变成了这个模样。
不太短短的三个月,她已然瘦的没了人形,当今的她,再也没了当年的风韵,不过是一个形销骨立的将死之人罢了。
沛音拿着外袍站在穿廊下,却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邱苍梧着了一身月红色的直身长袍,头发都梳起来编成小辫藏在帽里,白面玉冠,看起来倒是比平常还多了几分墨客气。
沛音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好几遍,才咬着唇上前接过顾满递过来的梳子,顾满的头发早已不复当年的柔滑黑亮,用手去抓的时候,轻松的就能抓在手里,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脸颊却已经深深的凸起出来,能瞥见高的有些可骇的颧骨,她探手将顾满的头发拢在一起,尽量让本身忽视那些冒出来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