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睿凝睇着楚晴,她穿件极浅显的青碧色绣粉白月季花素缎袄子,梳着双丫髻,发间插着珍珠花冠,珍珠的光芒映托着她白净的肌肤更加津润。
周成瑾稍作踌躇,又挥挥手,“不消管,让他们闹去,不怕不闹,就怕闹不大。”
现在虽是夏季,藤蔓早已枯干,可松柏还是翠绿喜人。
她大哥体衰,怎能抵挡得了身强力壮的侍从,不过一瞬,就被重重地甩到地上。
“千真万确,来时候坐的马车就是卫国公府的车架,当今还停在隔壁院儿里。”
绿树掩映间,一角青灰色的飞檐悄悄地伸出,与苍松翠柏相得益彰。这栋忘忧阁是酒楼店主的地点,从不欢迎外客。
厅堂里的客人见状,再不敢言语,乃至连看也不敢看,一个个衣袖掩面,战战兢兢地从侍从身边,贼普通溜出门外。
匕首带着风绕酒楼转了半圈,“当”一下插入厅堂的木柱子上,直至没柄。
赵睿的脸被和顺的阳光照着,眼底有甚么东西晶莹闪亮,待要细看,却甚么都没有,唯唇边噙一丝含笑,似有若无。
侍从收起红玉,笑了笑,“女人不喜好这块,不如移步上楼,我家二爷另有很多好玉,象牙也有……不知女人可喜好方才那把象牙扇,那把扇子足足花了二爷四百两纹银,就这么被女人摔破了,我都替二爷心疼。”
问秋抱着她的大氅紧紧跟在前面,徐嬷嬷看出公子目光里的玩味,心生警戒,往前一步,遮住了楚晴的身影。
侍从愣了下,随即又挂出笑来,“女人真会谈笑,还敢冒充国公府的女人,谁信?”又上前一步,伸出细弱有力的胳膊。
楚晴吓得神采煞白,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几近顿时就要蹦出来似的。
公子低头看了眼,唇边暴露温文的笑,“无妨,着人修补了便是,女人不必挂怀。”
楚晴悄悄念着阿弥陀佛,谁知她眼睛又极尖,刚俯身就看到水滴状的牡丹花瓣缺了米粒大一块。
楚晴赶紧往门口跑,岂料侍从反应更快,伸腿便挡住她来路。楚晴见势不好,转而今后院跑。侍从拔腿便追,徐嬷嬷当间一拦,伸开双臂,死命地抱住了侍从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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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她对于外祖家实在没有豪情,更没想过要替他们报仇雪耻。
暮夏与春喜赶紧下楼追逐,楚晴提着裙子跟在前面,行至楼梯处,恰有人往上走,擦身而过的刹时,楚晴撞上那人肩头,只听“啪嗒”一声脆响,有东西落在地上。
楚晴有半晌的苍茫,垂了眸,轻声地问:“你说这些给我听,又为着甚么?”
伸手,掌心一块约莫寸许长两指宽的红玉。
印象里,楚家女人都不如何爱出门。
问秋被吓破了胆,哆颤抖嗦地站在本地不知如何是好。
中间穿戴藏青色长袍的侍从看出他眼中的不舍,低声道:“要不要我去留下她?想必那位主子会喜好。”
“但是爷……”罗掌柜扎煞动手,无认识地往向窗外,双眼忽地直了――
此时,一身绯衣的周成瑾正懒惰地靠在花梨木官帽椅上,跷着二郎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扶手。
台阶上鲜明是把象牙骨的折扇,扇骨上雕着精彩的缠枝牡丹,扇尾还系了块红珊瑚雕寿星的扇坠。
有个稍胖点的走得慢了半拍,直接被侍从一脚踢到屁股上飞了出去。
酒楼里伴计看出不当,笑呵呵地上前问道:“这位爷,如何回事?”
冬阳从糊着高丽纸的窗户晖映出去,给屋子增加了些许暖意。
楚晴本能地垂眸,暗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