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灼轻叹了一声,手掌不由悄悄摩挲着胸前,昔日里戴在这里玉珏早已被她摔碎,不知所踪,只剩下一颗空落落的心悬在空中。
周氏兄弟见父亲如此,赶快上前,跪倒在父亲膝下,齐齐叫道:“父亲!”
现在恰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之时,全部长安城覆盖在夜幕之下,显得格外宁谧。
“姐姐,要买一枝桃花吗?”一个小男孩挡住了她的来路,怯生生隧道:“你这么标致,头上插一朵桃花,必然会很美的!”
男孩惊奇于本日的好运,赶紧跳着冲着远方叫道:“阿姊,阿姊,这个姐姐要买我们的花和馍馍。”
望着男孩巴望的眼神,她哑然发笑,家中的桃林成片,现在正开得浓烈,只是望着这一张稚嫩的小脸,她不忍回绝,心中不免酸涩,如果阿奕还活着,应当也有这么大了吧。想当年她离家时,他只是个肥嘟嘟的小婴孩,却没想到,那一别便是永诀。
秋风瑟瑟而起,阿灼走在北风中,不由打了个寒噤。
但是袁盎,也说他是功臣,不是社稷之臣,因而这句掏心窝子的话,便埂在了他的心上,上不去,下不来。
“袁盎的话虽没错,可他超出父亲中转上听,便见此民气机并不纯真。”周胜之缓缓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多了一个站在明面的仇敌。”
高祖刘邦能定天下,此三人功不成没。
周勃冲他们摆了摆手,微浅笑道:“是为父粗心了,明日早朝,我便请辞,辞去丞相之职。今后每日散朝,我也跟着诸卿一起,三叩九拜以后再走。”
……
韩信、彭越、英布!
阿灼悄悄蹲下身来,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笑着道:“是不是姐姐买了你的桃花,你便能够回家了?”
“甚么混账话?”周亚夫瞅着父亲一脸郁郁,赶紧跳脚道:“若当时没有父亲对峙,这皇位是代王来做还是齐王做都未可知呢!仅凭这一点,父亲就是我们大汉朝第一功臣!”
“确切,朝堂之上,父亲说一,陛下都不会说二。就连散朝,也是陛下目送父亲分开后再走。只要父亲,才算得上是位极人臣。”周亚夫赶紧拥戴。
周勃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只感觉浑身盗汗涔涔,手中的茶碗竟被硬生生捏了个粉碎,鲜血淋漓间却毫无知觉。他方才伸展的眉头重新又拧在了一起,好久的沉默以后,他才缓缓吐了一口气:“袁盎所言皆是实话。”
阿灼犹记得,第一次入长安时,便是如许的一个傍晚,阴晴不定的时势,晦涩不明的出息,只是当时的她,比现在多了一份孤勇的心。
只是袁盎当初在代国时曾是代国太子伴读,与公主亦是老友,以是周亚夫心中不免有所隐忧,不知此次袁盎上书,究竟与公主是否有干系。只是在肯定之前,此话他不好说,便也只能硬生生地咽回了肚中。
阿呸,忠孝仁义之报酬了登上皇位会杀妻弑子?虎毒都不食子啊!
“狡兔死,喽啰烹,飞鸟尽,良弓藏。”周胜之轻声叹道:“父亲的功绩比起当年的韩信、彭越、英布又如何?”
“我不需求你们找钱的。”阿灼赶快跑到她的前面,拦住了她们的来路,双手将金叶子递上:“真的。”
知错就改,便是他的处世之道,既然被人抓住了把柄,就要想方设法来弥补,即便在儿子面前,也不会有涓滴的避讳。
“本日一别,只怕再想见面就难了。”代国的山高水远,周胜之一起护送而来,昔日的敬慕早已内疚成了小后代娇憨的神态。
男孩点了点头,又摇了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笑着说:“我要等阿姊卖完了馍馍才气一起走。”
周勃看到两个儿子争相为他说话,心中欣喜很多,他的功绩,自陈平过世以后,便无人能及了,就是陛下的亲娘舅薄昭,见了他也是要给几分颜面的。只是本日袁盎说了那么一番话,不但没有遭到奖惩,反而还在朝堂内引为嘉话,如此一来,怎能不令人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