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了翟冠,宽了大衣赏,换了一套家常半旧衫儿,上官颜夕才在榻上坐了下来,“总算松快松快,这个冠儿坠得我脖子疼。”

她的眼睛扫过礼单,瞥见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快意钗一对这几个字时,手指无认识的掐了一下,在那排字上留下陈迹来。

“赤金的呢,”秋水拿起来打量一番,“又镶了重宝可不是沉甸甸的,这一起上都不消再戴了,主子把它收起来。”

出嫁前夕,上官颜夕于乾安宫求见国主,慎重对国主道:“南月国狼子野心不容忽视,纵使儿臣嫁入了南月,怕也难以反对南月东征的脚步,以是还请父皇加强鸿沟鉴戒,练习兵马,且定要警戒南月的偷袭。”

“好了。”国主帮女儿楷去泪水,“明天就要出降了,哭肿了眼睛可就欠都雅了啊。”

因都是贵重物事,聘礼步队在路上足足走了几十天,这才送到了扶摇国的皇宫。此时气候已近初秋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面色既悲伤又不舍,“父皇晓得,南月太子并非良配,我扶摇的历代公主,你是最苦的一个,若不是为着国度,你如何样也不会承诺易太子的求婚的。我的小囡囡长大了,也晓得为君父分忧了。”

即便是走水路,也要几天的工夫,上官颜夕毫不成能一向披挂全套公主冠服,故在出都城后兴建了换衣阁,供她换衣歇息利用。

因是第一次娶别国公主,别的且不说,先是聘礼就让南月高低头疼不已。仪礼还好说,老是给太子妃的,但是赐礼就不好办了。所谓赐,是以上达下,以尊赐卑,然扶摇国主与南月国主职位平齐,两国缔姻实在不能用一个赐字。

扶摇国主倒是一脸浑厚笑意,“你既已出嫁,就好好帮手南月太子,他既主动求娶于你,还能压服国主,想必对你极是敬慕,如此,于情于理都不会打击我扶摇。”

秋水闻言有些游移,“但是……我们定好的日子……”

统统只要按着上一世的轨迹走就好,就仿佛借兵事件,她只需跟着轨迹走,只需在合适的时候在得当的机会让事情转一个弯,达到她的目标。

父女二人想起时疫一事,不由一阵沉默。很久,上官颜夕方笑道:“女儿发展天家,锦衣玉食皆来自万民,自要为万民分忧,如此,方是一国公主的本分。”

上官颜夕大急,偏又没法申明重生之事,一时急得眼泪都将近掉下来了,“父皇……”

储君娶妃,公主出降,这是两个王国的盛事,重重烦琐礼节不堪其数,待上官颜夕正式出嫁的那一天,已经是次年仲春了。

是日,上官颜夕寅时就起床打扮,卯时入乾安宫,向帝后谢恩领宴,六肃三跪三拜火线告别。帝后相送,公主再三跪辞,挥泪上车,卤簿、仪仗早已陈于乾安门内,公主最后跪别帝后始升车,鸾驾辰时解缆,从乾安门出,经太极门、奉安门、定仪门,最后从皇城正门太华门出,重重宫门次第翻开,红绡华幔都丽高贵,凤尾吟吟华盖森森,低阶命妇随行,侍卫鸣鞭开道,众百姓争相目睹端元公主风韵。

不止如此,父皇对于南月的麻痹也让她无法。

秋水缩了脖子噤了声,秋若笑道:“你可长点心吧,摆出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模样,把稳公主嫌你丢脸,不要你做陪嫁。”

上官颜夕端坐在鸾车中,内心却殊无喜意,只感觉无穷的怠倦,纵使复仇之心坚如盘石,再次踏入阿谁没有人道的国度却也让她心惊。

且不说聘礼的昌大,上官颜夕的嫁奁天然也是极尽豪华,她并没有反对,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按南月国礼,皇子结婚,聘礼分仪礼和赐礼两种,仪礼赠与皇子妃本人,大婚时以嫁奁情势带回,赐礼就是赐给皇子妃的父母,这才是正式的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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