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棠浑身颤栗,染满血液的唇启声:“这些年来,我始终都想不明白,你到底为甚么那么暴虐,我程家抚养你成人,供你吃穿,授你学问,于你有涌泉之恩,而我至心待你为姐,更是问心无愧。”
杨越遥剜过她令人生呕的面庞,狭长的眸子淬满怨毒,激声怒喝:“闭嘴,这是朕这辈子最大的热诚!那年婚宴上统统来宾都在嘲笑朕娶了一个怪物,当时恨不得剁碎你,但是你爹手执兵符,朕不得不哑忍韬晦。”
程月棠面无人色,痛得心胆俱裂,捂着胎动的腹部,最后一次天真道:“遥哥哥,我们存亡同舟八年了,你还记得新婚之夜立下的誓词么?你说此生如若负我,就遭天打雷劈。”
素红色纱幔在颤抖,程月棠状如疯妇,笑断肝肠,声如催命无常:“不愧是帝王野生出来的人,果然禽兽不如,我活不下去,你也不会有好了局的。”
吵嘴混合,真假难辨,到头来都是为别人作嫁衣裳,滑天下之大稽啊!
割胎取子!
即便刀劈斧砍之痛,程月棠也不肯喊痛松口,非要撕扯下男人的血肉才罢休。她满嘴血液如同恶鬼,骨头碎如瓦砾,:“杀我能够,留下这个孩子,生下他以后我会自缢。”
“陛下,她大话连篇,千万别信,斩草需除根,东风吹又生。”
尤芷华对劲扬扬的神采荡然无存双眼淬火,急声厉色:“你们都是一群虚情冒充的人罢了,假惺惺的让人恶心,程府那些轻贱的主子们跟本没有把我和你放到划一的职位上。”
她真是蠢钝如猪!画皮画骨难画心!世上最难测之物,非民气莫属。
都城的冬夜,透着沁民气骨的寒气,长风吹过卷起千堆碎雪,如同一娓白鲢幽影,窗外是呜呜的吼怒声。
大雪飒飒似沙漏,雷声滚滚如贪吃,闪电舞爪像精怪,六合间呈现百年罕见的气象。程月棠绝望如待死幼兽,身材不受节制得狠恶抽搐着,泪珠滚滚而下却发不出半点哭泣。
“痴心妄图,凭你也配!”人未到声先至,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蹁跹如蝶的身影仿佛从画中走来,令人辩不清真假。
此言如寒浸浸的冰凌穿胸而过,程月棠连呼吸都停顿了,冻裂的白唇发开开合合,沙哑至极的声音像是从悠远的天涯传过来:“你再说一遍……”
开膛破肚!
尤芷狰狞如鬼,携刀逼近,刀刃恶狠狠地刺穿女人的手掌,继而刀锋转向腹部。
千古奇雪纷繁扬扬下了三天三夜,朔风凛冽,天寒地冻,放佛在祭奠那不肯安宁的亡灵。
九族同诛!程府百余人血溅白墙!程氏一族上千人头颅坠地!
她侧过螓首,面庞骇然惊魂,数血疤纵横交叉,如同被刀砍斧头劈过,可怖似鬼!看清那人,程月棠怒不成遏:“你的确禽兽不如,活着的时候,滚滚百姓会嘲骂于你,身后,也必被稗官青史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