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药道：“我家夫人丢了只仙桃，有人看到是幻儿偷偷拿走吃掉了。青龙山庄还未出过这等龌蹉事，太太一听便怒上心头，要我等来将她绑了去。”
屋子内的氛围倒挺平和的，全无设想中的肃冷。纪母正坐在圆椅上喝茶，秦如月脸上挂着笑与她说话，纪长安默静坐在一旁。
罢，算我白说了！
吃了几万年的桃子，早就吃腻了，嘴巴也刁了，除了碧桃宫里那棵千年着花万年景果的桃树上结的，再无桃子能入我眼。
幻儿得了这个仙桃，左看右看就是舍不得下口，拿到丫头堆里夸耀了一番，大大扳回了一局。
世人常说，休咎相依，老天是个顶计算的，给了你好处，需求收点利钱。
红药嘲笑一声，道：“偷没偷可不是你自个儿说了算，很多人都看到你手上拿了个桃子在庄里走。就你这等卑贱的身份，不去偷哪来的仙桃？”
因我们前脚刚走，天上就飘来一朵祥云，伴跟着仙乐，展翅飞下两只洁白傲岸的仙鹤，嘴巴里共衔着一个碧玉竹篮，篮子里装满了碗口大的仙桃。
我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端方既立了下来，天然是不成坏的。不过捉贼拿赃，可有何证据？”
我恐怕她像昨晚那样没完没了，半愿意半至心肠安慰道：“南极仙翁一贯抠门，他送的仙桃都是凡品，也就个大些，汁多些，与前门街卖的并无多大辨别。”
待她走后，我与幻儿道：“这侍儿倒是个知礼数，不贪财的。”
但见一道灼灼发热的目光盯着那只桃子，遂挥了挥手道：“拿去吃吧，赏你了。”
说到这，我不由看向纪母，见她略不安闲地转过脸去。
老太太欢畅，在宴会上便剖开几颗桃子与世人分享，连奉侍的下人们也分到一瓣尝了鲜。
那一脸浅笑晃得我头晕。
幻儿衣衫狼狈，神采青白，犹在抽泣，像只被浇了水的野兽，全没了昔日的凶暴威风样，原是只纸老虎。我因道：“既要走，我也跟你们走一趟罢。”
“是吗？”
接着便是：“哎，昨日晚些走就好了。”
秦如月持续道：“我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吃了一只，另有一只让红药收起来下回再吃，谁想竟被幻儿那贱婢偷了去。”
我道：“就这个？”
傍晚时分，我在房里打坐，正欲收支神化境地，忽闻外间吵吵嚷嚷，而后传来棒喝跟哭闹声。我一听那最锋利的哭嚎声恰是幻儿的，穿了外衫开门出去。
见了我们，秦如月当即起家道：“姐姐也来了。”
未待我开口，她又道：“这仙桃不比玉石金子，实乃无价之宝，遵循山庄的端方，起码要砍下盗贼一只手来。”
秦如月招了一动手，有丫头递过来一个绢帕，翻开后，上面躺了只玄色的桃核，秦如月对劲道：“这是在幻儿房里找到的。”
说着，翻开木匣，内里躺了只鲜红的桃子。瞅那成色，倒是中上等种类，却不是蟠桃园的。
却见五六个粗强大汉拖着幻儿往外走，另几个粗使丫头被吓得哭成一团。院子里的花架倒了，花瓶碎了一地，才着花的一株莲瓣兰被人踩了一脚，红色花瓣上沾满了污泥，四周乱糟糟的。
用过早膳，我正歪在桃树下晒太阳，纪母房里的侍儿捧着个木匣过来。
幻儿忿忿哭道：“我没偷！”
秦如月道：“莫非还不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