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辰儿和雨儿,都还只是孩子,他们如何能那般狠心……
不待顾西凉有所反应,顾西怜接下来的话让她整颗心都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冰冷……砭骨……
浓厚刺鼻的异臭味溢满整间屋子,些许两声鼠声划过,似是突破了夜的沉寂。
顾西凉只略略抬眸,随即垂下,额间的鲜血越来越多,混着脸上的泪水,滴滴滑落,染红了素衣。
安锦然……
顾西怜身侧的婢子再一次将顾西凉狠狠踹开,然后护立在顾西怜身侧。
看着狼狈不堪的顾西凉,顾西怜一阵对劲,回身,朝着门外表示,便见几个青衣小厮纷繁拿着火折子和一些易燃之物而进,顾西怜一指中间堆积如山的柴火,冷声道:“夫人病重,不治身亡,为制止役症传出,老爷叮咛,焚尸!”
顾西怜自腰间拿出罗绫绣帕,举止文雅,轻掩开口鼻,轻笑,尽是讽刺的声音轻灵动听:“真是蠢,莫不是觉得触碰到我,便能将役症传与我了?真是笑话,事到现在,二姐姐竟还觉得你是得了役症不成?”
他曾思慕于她,以是才娶她,也是假的。
真的好恨!
她神采冷酷的俯视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半分嫌恶,半分狠意,就在顾西凉即将触摸到她的裙摆之时,她下认识的退后,身侧的婢子便上前狠狠的一脚直踹在顾西凉的心窝之上:“罪妇大胆,滚蛋!”
心顿时如同被万箭穿过,痛得难以堵塞,本来,他曾对他说过的声声情话,都是假的!
她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是他攀附丞相的东西,他于她,从未有过半点情义。
“你可知辰哥儿死的时候多痛苦,他不断地喊着娘亲我疼,娘亲你在哪……我奉告他,他的娘亲死了,他也即将去找他的娘亲了……”顾西怜巧笑嫣然,仿照着辰哥儿死前的语气,非常痛快。
几个小厮只走向柴火堆积处,将易燃之物放在上面引火,顾西怜大笑道:“二姐姐该谢过夫君,你做了那般轻易不堪的事,夫君还宽弘大量替你医治役症,即便你死了,也能为夫君博个好名声,也算死得其所了。”
顾西怜身着淡黄色的碧霞罗衫,纤腰一束,额上一抹艳红珠玉装点眉间,本就清丽的容颜更增加了几分容色。
火光愈大,艳红的光束染透了如墨的夜色,她瞥见那藏匿在内里的月红色身影缓身而出,行动轻柔的将顾西怜搂进怀中,那般的谨慎翼翼,好似捧着代价连城的珠宝。
顾西凉尽是恨意的眸子明显一滞,若非得了疫症,她又怎会被夫君断绝,被顾西怜诬告与别人有染,最后落得这般惨痛地步。
她恍若瞥见了那人温润的笑容,直到他们的身影愈走愈远,再也看不见,顾西凉才紧闭上双眼,等候着这火光的吞噬。
辰哥儿是他的亲子啊!
事到现在,她早已没了求生的欲望,惨白的脸上划过讽刺笑容,好笑她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好笑她痴心错付,沦为棋子……
公然,一抹月红色的衣衿在清浅的月色下,竟那般刺目……
“我说,你从未患过役症,而是中了毒,那毒的症状与役症普通无二,但却不会感染罢了!”话落,顾西怜终究松了脚,望着绣鞋底部染上的缕缕血迹,秀眉微皱,更加嫌恶。
顾西怜不屑的回身,在众婢子的簇拥之下,徐行分开,小厮紧接着翻开仗折子,引燃那些易燃之物,然后紧跟着拜别。
小厮没有打量清楚还活着的顾西凉,这是宅门丑事,晓得很多了,并没有好处。
女子收缩于一方墙角之下,双手抱膝,身子微颤,混乱的青丝充满了脏污,随便的垂落在尽是污渍的素衣之上。
身上垂垂传来灼烧的痛意,她的认识垂垂亏弱,滔天的恨意跟着狼狈的身躯一起被吞噬于火海当中,最后一刻,她独一的动机,便只剩下抨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