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踏足正阳宫的却不是景豫郡主,更不是安国公夫人,恰是昨晚还被周皇后挂在嘴边的,当朝嫡长公主――昭华长公主。
周皇后感喟一句:“郡主娘家姓沈,全天下读书人哪个不崇拜沈家呢?我儿中宫嫡子,古往今来不能走到最后一步的太子太多了,为娘的,哪个不是一心为后代筹算。”
周皇后本比贺氏年青,但是家属秘闻在那,十个贺氏加起来也斗不过周皇后。天子本来要选给贺氏的封号是荣、华、庄、端几个字其一,来问周皇后定见。
“是,奴婢免得。娘娘是至心待郡主和小世子好,郡主也是至心敬爱您。”
贺氏的这个贵妃封号,直到她毕恭毕敬对皇后表了忠心,才算是定了下来。
周皇后道:“贫嘴,我记得明儿景豫要回宫,你去叮咛弘文馆,让世子歇息一日,去寿康宫陪陪母后和郡主。”
周皇后那双眼一扫,就晓得颜庭陆心中所想大抵,背后靠着软枕,她现在一丝困意都没有,情愿跟亲信女官说上几句话,深宫毕竟太孤单了。“颜家人又难堪你了?”
“天子心疼你,想着迎娶皇后以后,封你一个贵妃。本宫看你宫规尚未熟读,封妃之事暂缓吧。”
宫女端着水来给周皇后净手,正阳宫担负凤仪女官的颜庭陆一边回禀一边给周皇后挽袖脱镯,行动谨慎谨慎。低眉垂首,俱是恭敬,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学来学去都是学的如何服侍主子,对上位者的心机也能摸到两三成,取了柔嫩帕子来给周皇后擦拭部下水珠,对着小宫女叮咛道:“端下去吧。”这就是让小宫女们都避讳下去了。
“不瞒主子,奴婢阿谁不成器的弟弟不知从哪传闻,昭华长公主和景豫郡主爱好插手花会,约着各家蜜斯踏青,非要奴婢将侄女送到长公主身边。”颜庭陆到底踌躇着,没能忍心跟家里人撕破脸,或者说,她本身不能亲身扯开这层遮羞布,得借别人的手。
贺氏应运而生,她娘家最大的官儿不过是正八品的钦天监主簿,先皇再如何不拿嫡子当人看,也不能就让儿子娶这么个正妃。但是正妃做不了,能够做侧妃。贺氏微末之流,竟然能成皇子侧妃,再进一步冠宠后宫为贵妃,实在让很多人咬着牙恨她。
周皇后笑着摇了点头,道:“皇上选的天然是好,但是我瞧着贺氏对太后,对我都非常恭敬,无妨封号选用‘恪’,先前的事儿,大师嘴上不说,内心不免有些设法。现在选用恪字,也算是让诸人看看,贺氏是守礼的人。”
她刚说过这话,就被沈太后叫到寿康宫狠狠怒斥――“周氏何德何能?本宫本日奉告你,周氏太祖是建国功臣,她父亲镇守西北三十载,家里兄弟哪一个不是朝中年青才俊?周家报酬这江山洒下多少血!你为侧妃时,不懂端方我不怪你,今时本日,你若还这么笨拙,最好先看看你脖子上有几个脑袋!”
再醒来,天涯微微发白,正阳宫里宫女内侍脚步悄悄的忙活了起来。寿康宫更是热烈一片,太后与孙女别离不过几日,已经是驰念的不可了。
周皇后笑了笑,唇角都带着冷厉的锋锐:“也不晓得受了哪个撺掇,把主张打在昭华和景豫的身上,”拍拍颜庭陆的手背,“你尽管带去就是了,昭华和景豫不是那么轻易被算计的人,此事说不准就是你与颜家脱分开的契机。过段时候,从颜家旁支过继个孩子给你,才算美满。”
恰好她这个弟弟不学无术,只得了一个嫡女,那份娇纵劲儿啊,就别提了。
甚么是恪,恪守本分,恭敬谨慎!
周皇后三十过半,母范天下的气度早已浸入骨子里。她身子夙来不太安康,脸上总带着一抹惨白,若说朱承瑾沉寂矜持像温水,周皇后的眼神,就如同砭骨寒潭,即便这位病恹恹的皇后娘娘笑的如沐东风,后宫诸人也感觉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