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葙脑中有半晌空缺，很快反应过来，挣扎着想推开他，灰衣人却箍得紧，让她转动不得。宋青葙又窘又急又怕，抬脚狠狠踩下去，“放开我。”
褚永回身将这话回给五爷，五爷笑得耐人寻味，“爷管着教坊司，这么些年听的曲儿看的戏无以计数，就数今儿这场戏最都雅，也不知是谁给爷送这么大的礼，爷真得好好感谢他。”
秦镇听着加过无数作料的版本，不由想起数月前在得月楼听到的那席话，又遐想到方才墙头上的宋青葙，内心“格登”一声，朝四号院走了几步，没走近，又辨了辨方位，行至墙根处，抬脚抹去了地上的鞋印，接焦急仓促地向外走。
秦镇气上心头，手底用力，少顷，凌云翻着白眼软倒在地。秦镇踢了两脚，见没反应，也不睬会，仍旧从墙头翻了出去。
暖场的锣鼓一停，起了二黄慢板，大旦角甩着水袖上场表态，那扮相、那身材、那眼神，顿时镇住了全场。
徐掌柜点头哈腰地分开。
褚永啜着清茶，顿了顿，叮咛道：“给他们点银子打发回籍，奉告他们嘴巴闭紧点，免得祸从口出。”
阁房还是暗着，模糊能看到两人死缠在一起，一人冒死挣扎，另一人却摁住不放。
徐掌柜斜眼看看中间的安国公，又瞅瞅不远处的顺义伯，这话实在说不出口，只好赔着谨慎要求道：“爷，您去看看吧。”
看着面前这张不男不女的脸，他恨得牙痒痒，你说人家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就够不幸了，还要被他们欺负算计。生生将人一个弱女子逼得这类地步，你说明天这招多险啊，不管安国公还是顺义伯都不是茹素的，凡是暴露一丁半点蛛丝马迹，他们都能把京都翻个底儿朝天。
他是如何呈现的，为甚么恰幸亏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并且呈现得如此高耸却又理所当然？
他也说不清是如何回事，归正看到宋青葙颤颤巍巍往下跳的那刻，他几近不受节制般地冲了畴昔。
在场之人俱都点头，倒是神情各别。
在得月楼苦苦捱了好几个时候，天气终究暗下来，秦镇熟门熟路地进了扁担胡同的宅院。
有两人撑不住，“噗嗤”笑出来。
有几个夙来善于察言观色的，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缀在了前面。
秦镇无法地朝摘星楼的正门走去，没走几步，模糊听到内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他猛地想起不经意一撇瞥见的马车上的素色狮头绣带，有瞧瞧丈二高的围墙，不由加快了步子。
她不会因为贩子流言就对贰心生害怕吧？
宋青葙垂着视线，无认识地将月白的丝帕在手指上绕紧又松开，松开又绕紧，一边绕，一边感喟。
徐掌柜撩起衣袖擦擦额头的汗，“爷，里头，在里头。”
徐掌柜猛朝褚永使眼色，褚永俯在五爷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不料，西边院里俄然响起清脆的噼里啪啦声，接着听到有人喊“走水。”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秦镇表情焦炙阴霾，面前仿佛总有小我影在闲逛，一会是她看着窗外感喟，“世人多以貌取人”，一会是她迎着烛光浅笑，“做好了指定赢利”，一会又是她低着头，颤着声说“让开”，另有方才，她颤颤巍巍站在墙头的身影。
五爷“啪”甩开扇子，没解缆。
徐掌柜心道：笑吧，笑吧，待会就笑不出来了。
再过会儿，有人牵着枣红马徐行走出。那人二十出头的年纪，脸庞微黧，手里拎着个蓝布承担。他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着，像是在找甚么人，许是没找到，他摇点头，翻身上马，朝城外缓行而去，直走到荒郊田野，打亮火折子将承担里的东西一并烧了。
张阿全状似落拓地驾着马车不紧不慢地往三圣庵赶，马蹄踏在石板路上，收回清脆的“得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