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洞看的出来,其他人当然也看得出来。袁世凯一看天子这安排,内心直打鼓,偏生还找不到来由辩驳,真是又气又急还不能发作。
“那便依此议为先太后上尊谥。”面对掌权合法性的第一个磨练,林广宇心道:是非得失安闲民气,谥号加得再好又有何补益?就按张南皮的定见办。
“袁世凯、世续。”林广宇开端点将。
“喳!”小六子伸手做了个手势,“袁中堂,请吧!”说罢,盯着袁世凯的目光极是庞大。晓得袁世凯要不利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小六子心头涌起一阵称心——在慈禧身边的寺人群中,他固然也叨陪末梢,但并不见容于李莲英,若不是抱紧了皇后这条粗腿,恐怕早就给架空了。正因为如许,像袁世凯这等外臣固然大要上也对他们客客气气,公公公公叫个不断,但毕竟不如对李莲英来的凑趣,这类落差和轻视让贰内心大为失衡,早就想给袁世凯一些色彩看看了。
“臣等附议。”
那桐故意帮袁世凯一把,便道:“先太后大丧可非同小可,臣愿助一臂之力,以不负皇太后多年恩典。”
“现在除了庆王爷,军机处的各位大臣都在了,诸位都是老臣,虚套话也不必说,这国丧大典,朕还得希冀着诸位。”
林广宇的目光在世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眼神通俗而沉远,独不置一词。
“请皇上节哀顺变……”张之洞哭完慈禧后,恭恭敬敬地对林广宇说道。
但屈指,西风得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那张之洞和鹿传霖呢?这两人倒是连襟,如何措置?
“朕深夜召众卿前来,主如果为商讨善后事件……”林广宇仿佛在不经意间提及,“本来圣旨该用玉玺,情急之下一时拿不到,便请载沣用了摄政王印玺签发。”
政治就是政治,特别是皇权间的政治,那是甚么亲情都难以抵挡的。林广宇内心明白,倒是不住感喟。以身份论,载沣是光绪的亲弟弟,他都惊骇到如此境地,可见皇权之腐蚀性。
世人纷繁告别,只剩下袁世凯和张之洞站在殿中,无助地相互对望,不晓得天子想干甚么。心中有鬼的袁世凯涌起一阵阵不祥的预感,脸上却极力装出平静自如的神情。
“先太后尊号已定,可尽快发丧,统统典礼典礼,由你们兼顾,不得有误!”听到这个号令,袁世凯愣住了,他固然在宦海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练就了一幅人精模样,但自小玩世不恭,对于婚娶丧葬的各种民风套路倒是一知半解,如何使得?世续统管外务,对于红白丧事还算体味,但慈禧驾崩这么大的国丧,他还没有经手过,看袁世凯的模样仿佛也是不懂的,找谁去筹议?两人推托不能推托,说不会又不敢,唯唯诺诺后倒是面面相觑。
“无妨,卿直言便可。”
“依臣看提早一个时候起矫捷可,时候既已充足,又不会惊扰宫禁”载沣插话道。
按说皇上留臣子在宫中过夜并让他代批折子是高得不能再高的恩宠了,可这事放在袁世凯身上就不是阿谁味道。只要脑袋没坏掉的人都晓得天子对袁世凯的态度——瀛台里那些个纸王八背上还写着袁世凯的大名呢,皇上那里是宠任,清楚是不肯放袁世凯归去。还找个僻静屋子谨慎服侍起来!?明显是皇上让我将他严格把守起来的意义嘛……别说我小六子平素和你不对于,就是咱俩是过命的友情,这等大事也不敢含混。得了,跟我走吧。
……
“载沣,起来吧……”林广宇亲手扶起浑身颤栗的摄政王,“朕自有计算,你先勉为其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