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箴走后，继鸾左思右想，就想出门走一趟。她转过身踌躇着正要跟楚归说，却听他先开了口：“不准出去。”
他眼红红地挣扎着去穿，继鸾看不下去，便道：“三爷，我来。”按住他，她帮他将衣裳穿好，头上也绑了同色孝带。
继鸾昨儿听老九说过欧箴投奔了日本人，这会儿便上前，把帖子接了过来，却不想跟他废话酬酢。
继鸾见他发声，终究问道：“那三爷真要去赴宴？”
继鸾吓了一跳，同时看清楚归身边放着一把短匕首，锋刃雪亮。
继鸾跟女人李两人正对峙着,继鸾身后老九却徐行过来，面上带着犹疑之色，走到继鸾身边，靠近了悄悄地说了几句话，一样是游移不决似的。
楚归才道：“碍事，剪了。”
欧箴道：“你果然是不晓得的，柳老板……现在但是阿谁、水原少校面前的红人啊。”大抵是看出继鸾迷惑，欧箴又说，“阿谁水原少校，就是先前的李蜜斯，跟原家堡有亲的阿谁，没想到竟然是日本……咳咳……”
继鸾一怔，没想到他竟猜到了她的企图：“三爷……”
继鸾忙去扶住，楚归道：“去把那套丧服取来……”
女人李怔了怔,身子摇摆，却又站住了。
老九返来，面上仍有迷惑之色，见状却不敢插嘴。继鸾扶着楚归上楼，踌躇了会儿：“三爷，你的身子……”
女人李瞪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面上才暴露笑容：“到底三爷还是个夺目人，既然如此，我转头派人把帖子送来。”
继鸾心中错愕，便只道：“三爷送客了，你请吧。”
继鸾打起精力：“九哥，你身上带伤，先归去歇着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继鸾皱着眉,眼神略微窜改了一番，终究一咬牙，便松了手。
她始终站着，最后双腿都麻了，目睹头顶屋檐外头那一轮弯钩月过了中天，外头万籁俱寂，继鸾望着那亘古稳定的月色，心中漠淡然地只感觉悲惨。
女人李嘲笑：“那我便不打搅了，三爷，我们明儿早晨见。”她回身，抬头哈哈一笑，率兵出门去了。
继鸾不明白他的意义，只是感觉他现在哀痛过分，又是病刚愈，这里头外头都透着不妙之色，便顾不上其他了。楚归咳嗽了数声：“你别担忧，我撑得住，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早晨楚归吃了一口饭，一身素衣坐在灵堂里，继鸾站在门口，内心哀痛而忐忑，中间老九道：“三爷真筹算跟日本人合作？”
欧箴笑道：“跟我当然是没甚么干系，但跟别人倒是有些干系的，陈女人大抵还不晓得吧？柳老板……但是个聪明人啊。”
老九不言语，面上暴露气愤神采，他手臂受伤，血洒半身，这会儿恨不得上去拼个你死我活完事，但是却毕竟未动。
楚归清算好，便起家道：“今儿早晨我给大哥守灵，你奉告老九一声，让他们歇着吧。”
“哥……”他叫了声，拨拉着火盆里的长发，“这头发权当是我，临时陪着你跟大嫂……等这事儿完了，我再去找你们。”
继鸾心中惊奇，是以也未说话。
他剪了发，又病了场，遭遇大变，现在一张脸也似清癯很多，本来已是绝色，现在光彩不减，却更显出几分近似刀锋般的气味来，继鸾又不安，又担忧。
日影偏斜，坂本大佐的请柬奉上门，竟是欧箴亲身来的，只见他满脸堆笑：“三爷，我给您送帖子来了，今儿早晨是大佐召开的宴会，城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插手，我真是何其有幸，也能参与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