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这里另有一颗痣。”
“小人姓毛名丰年,是山下下河村人士,因迩来兵灾,为保住我家的香火,带着老婆进山出亡,谁知……”
李长安伸出去扶男人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没有站起来,或许是已经没有力量站起来。他膝行着往李长安挪畴昔,在地上拖出两条血轨。
“我们围城的,就吃城外的人;守城的官军,就吃城里的人。这一场打下来,好的么,菜州人都被我们给吃绝种了。”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地在房内巡回,神采惨痛无助,忽的,定在了一旁的李长安身上。他眼中猛地绽出了一种名为但愿的光芒。
还剩最后一个。
李长安谨慎翼翼将其解下来,正要开口扣问伤势。
傍晚的阳光自他身后投入室内,勾起赤色表面。在这逆光中,孙仲看不清羽士的面庞,只瞧得脸部的表面上,两道垂下的目光,冷冽如同剑锋。
……………………
李长安举起剑,一剑劈下将枪身断作两截。
“罪无可恕?吃人算个甚么罪?吃这么点儿人算个甚么罪?”
羽士正迷惑间,他却已经扒开墙边杂物,暴露一个小门,一哈腰就急仓促钻了出来。
一名食人贼把手中大刀仍在脚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你放心,我必然带到。”
李长安从速回道:“你请说。”
男人有力跪倒在地喃喃自语。
这笑容扭曲而奇特,好似把惊骇、惊奇、气愤……很多情感异化在一起。在暗淡的光芒下,辨认不清究竟含着多少种,只听着他的声音尖厉得歇斯底里。
毛丰年的话在这里停顿下来,脸上不见悲戚,只是一片麻痹。
血印绝顶,短发的羽士提剑逼近三个残存的贼人。
羽士安闲迈过倒下的尸身。
他摇点头,正要解下铁钩上的碎尸,把这些已分不出你我的受害者安葬。忽的神采一动,耳边仿佛闻声一个微小的声音。
男人的脸上先是等候,而后变得惊诧,最后成了惨淡。
他遍体鳞伤,看伤口仿佛是被小刀活活割下来的,一截手臂已被连根斩断,锋利的钩子贯入皮肉,将其倒悬起来,一个木盆放鄙人面,已经接了大半盆的血。
这男人竟然还活着?!
他蒲伏摆下。
男人慌镇静笔划着,他俄然想起了甚么,从速指着额头,
“死不足辜,罪无可恕!”
李长安却没有追上去,只是呆呆站在门口,定定看着房中。
雪亮剑光乍起乍灭,素净血花绽放于喉间。
“……劳烦道长为我少个口信,就说……”
“废话连篇!”
孙仲裂开嘴,暴露稀少惨白的牙齿。
“没有,没有,不在这,不在这……”
“道长,道长!”
李长安将他顺手推到廊边雕栏上,这雕栏早已被时候与蛀虫蛀空,顿时就被压得折断崩坏,因而这贼子便混着破木头一并倒在廊外的灰尘中。
他收剑归鞘,瞧了一眼满屋的碎尸,喟然感喟。
这些妇人和孩子全都死了!
忽的。
厨房死寂,没有刀剑交鸣,也无嘶吼号令,唯有虚掩柴门下,暗红的血水混着灰尘杂物淌出门外。
剑光旋起旋灭,孙仲的头颅冲天而起,正落在那木盆中。
“羽士,你想杀吃人的人,那就去杀呀,城里城外加起来也有个十来万。你有本领,一个个逮出来,都杀了呀!”
但是,回应他的倒是一截敏捷而又断交的剑尖。
“当年,‘人屠子’领着兄弟们围菜州,一围就围了大半年,城里城外粮食都吃完了。粮食吃完了,仗还是要持续打。你说如何着?”
另有活人?!
“啊!”
李长安向前一步踏出,这孙仲便颤抖着退后几步。此时,却没重视到已经退到走廊的绝顶房门前。他绊在门槛上,身子一个趔趄就滚进了房间,连手上的猎刀也没抓稳,滚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