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从缓坡下行,横渡浅河,车轮搅起一片水花,湿漉漉的车身登陆直奔虎帐。
青年面上闪现几分感激之情,又赶紧向南河行大礼,弓身撤退几步,拉开了榻前的帷幔,请南河上前诊治。
她翻开车帘,只看到远处一排玄色大马,几十个将士身穿胡服皮甲,肃立在马边,马队后停驻着几辆低矮的马车。
但是这块面具却已经旧成了黑青色,上头有着繁复的斑纹与雕镂,只是很多都被磨的锈蚀的看不清楚。
但这都不是让南城耳边如千钹万鼓齐响的来由。
南河:……这上来就要治病救人?!
南河:……她到底是带了个丫环还是带了个妈出门。
岁绒倔得很,道:“南公送您出来的时候,可说了香不能断,您身子弱些, 有这香也能祛风辟邪。”
她穿戴一身泛黄的红色深衣,脑后挽着女子发髻,发髻低垂,留了两缕搭在肩上,背面挂着长到腰的深红发带。
岁绒手里正拎着长柄香炉,看她扶额,觉得她头痛,赶紧道:“先生是不是又头痛了?快上车去,哎呀呀南公说让我必然照顾好您的,先生你如果再病倒了我可如何办啊,就我们俩出来这么远……”
她……竟然是个女的?
辛翳的脾气怎能受得了欺负,他也决订婚征北上,弄死晋王这个老匹夫,不但要把黄河南岸打下来,还要光复河间重地,把上阳这座重城拿到手。
她耳边响起了戏谑的声音:“第二次帝师任务开启。欢迎来到晋国。”
南河也不晓得状况,考虑了一下,道:“南公年龄已高,不便出山。”
不对不对,她竟然穿女装?!
晋与楚的争端早已持续好久,几年前,荀南河出使晋国,到晋国云台与晋王和谈,终究决意停战和解,却没想到才过了几年,晋国就粉碎和谈的成果,南下亲征,想要扩大黄河南部的领地。
他们的车马步队行驶到了一处缓坡的坡顶,轻风拂来,面前突然呈现一座灯火透明的虎帐,玄色表面像是一座小城鹄立在荒漠中。
而就在千里以外,辛翳应当还在给她入殓办丧!
等她再度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岁绒拿出油膏,给她略抹了抹,将前额的头发归拢。
她也当即反应过来——她不是换了个期间,而是换了个国度!
身份高就还算好些,不像她当年进楚宫去,身份极其难堪,辛翳不听她管束也瞧不上她也就罢了,宫表里的王族大臣还想用她来节制辛翳,而后各方管束。终究她被各方逼得没有体例,竟挑选了跟辛翳这个小小年纪就孤家寡人的王联手,硬生生的闯出了一条路来。
但她也没多说甚么。
不过若她来的是数百年前诸侯还未强大时的周,倒也有能够,毕竟晋地与成周间隔很近,应当说话很类似。那她便不消怕说话不通了。
这但是她多年做事原则。
跪守一夜的军医看到晋王复苏过来,赶紧将外帐的人叫出去。
将军点头:“这位是南公的女儿,你年纪小,或许没见过这面具。如果她来了还不能医治好大君,那就真的是天帝神灵也救不回了。”
南河:“……敲里妈!”
车马扭捏,南姬的身子仿佛又体虚,她斜靠了不一会儿,便又睡着了。
固然多了个面具,但起码不消再谨慎翼翼的扮演男人,南河忍不住对着镜子略一莞尔,端着镜子的岁绒微微一抖,轻声道:“先生如许,才像南公的弟子了。”
岁绒从车厢一角拿出一套红漆七子奁盒来,将此中圆盒里的铜镜捧出来。南河瞥见这七子奁盒,也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