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挣钱不易。
“陈女人,没事吧?”文雅而舒缓的腔调在她耳畔响起。
陈珈兰叹了口气,将已经冷掉的最后一口汤水喝完。搁下空碗,正要招来店家付钱走人,忽听衙门前的大鼓被人用力敲响,沉闷的一声“咚”的声音刹时盖过了面摊上吵喧华闹的扳谈声。
“传闻那老婆子还想状告林家和薛赖皮呢,倾家荡产想请一名状师,可罗城这么大,也没人敢接这事,至今聘书也贴在城墙脚下呢。”
在财神庙时四周暗淡,后又急着赶路,也未细细打量过对方,现在一看,竟是比她设想中还要都雅三分。
这个世道对女儿家并不公允,男人能做得的活儿,女人却不能做,哪怕她想出售劳力干几天,恐怕也没人情愿收她。如果她有一手绣活或许还能够考虑以此为生存,可她的女红程度实在难登风雅之堂,眼下也没有充足的时候让她渐渐穿针引线,磨出一幅佳作。
行在路上,十天半月吃的都是干粮,那些冷掉的面食吃得她都腻味了,蓦地间喝上一口热汤,嚼上一根糯韧的细面,仿佛吃的不是路边摊上的最简朴的清汤面,而是皇宫大院里御厨亲手制成的山珍海味。
开在城里最好的地段,每天门客络绎不断,买卖红火,却还是保持着这么昂贵的代价,可见老板是个实在人。
见她神采不好,阮孟卿有些不测埠问道:“如何了?”
正中午分。
并且当时托她带他们上路的时候,但是说本身已经花完了川资的,现在却另有银子租马车?
几人絮干脆叨着走回面摊,见陈珈兰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眉一皱,不善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别过甚吃起面来,也不再说话了。
阮孟卿眸光闪动,停顿稍许后说道:“换道。”
“她是觉着她女儿不成能死得这么蹊跷,可你们说,好人家的女儿好端端地如何会被人抛尸河里呢?何况,我听人说捞上来的时候,那身上但是甚么都没穿的……”
她下认识地闭上眼,然后便感受一双苗条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那人的举止拿捏得非常妥当,既稳住了她的身形,又不显得轻浮,悄悄一挡,便让她又坐正了。
“你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人夫家都不究查了,她如何还不肯消停?”
陈珈兰收回目光,招来老板付完账,冷静起家朝城墙走去。
她仿佛……找到了一个生财之道。
“公子。”
说到后半句时忍不住抬高了声,可内里的肮脏之意却如何也藏不住。
陈珈兰探头从车窗向外望去,这列队的人中有很多是从乡间赶来的,穿戴寒酸,且大多是大人带着年幼肥胖的女孩。
固然她糊口在小处所,见过唯二数得上的大人物只要县老爷和他底下的师爷,但也晓得这对主仆必然身份不凡,特别是这位自称姓孟的公子,浑身的清贵之气是粗陋的着装如何也没法讳饰的。
罗城衙门临街冷巷。
陈珈兰捧着脸叹了口气。
“……”
陈珈兰想着,连面摊老板矮矮胖胖的形象也感觉敬爱了几分。
阿青俄然撩起帘子探头出去:“前面路不好走,可要换一条道?”
她思疑本身现在上了一条贼船,并且还是一条不如何好下的贼船。
有猫腻。
“诶,来了来了。”店家连续串地回声,一边将一海碗面摆上了桌。
陈珈兰定定地看着女孩们后颈处插着的一根稻草,眸色暗了暗,渐渐放下帘子坐回原位。
但是跟着面碗见底,她很快又建议愁来。
她瞥了阮孟卿一眼,对刚正倚在软垫上闭着眼小憩,一身墨色衣裳愈发衬得他肤白如雪,长发仅以绸带束起,有些混乱地散于身后,此中一缕不耐孤单地爬上了他的侧脸,轻柔地在他脸上捣蛋。他仿佛睡得不□□稳,眉心老是时不时拧起,也正如此,给了陈珈兰一种他并未睡着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