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样，催促着婢女拿了帕子，折好以后放到柳如月唇齿间。
世子爷出去洛城，还未走远，收到她的手札，只回了一句――欲壑难填，万不要做过河拆桥之人，惹怒神灵。
面貌给柳如月带来的痛苦，十几个春秋，每日妄自陋劣，惊骇别人的目光，到处讳饰，这比起精神上的痛苦，岂不痛上很多？
不怕柳如月痛得死去活来，就怕柳如月不痛呢。
柳夫人拍拍柳如月的手背，出去房间，关上了房门。
这些动机，从她及笄日子一每天逼近的时候就起了，但是她不敢说。
宁绾笑着，一手拦住柳如月要去拔银针的手，一手持续施针。
紧紧握住柳夫人的手，说，“娘，待女儿好了，娘在府里的委曲也到了绝顶，那些不时候刻想踩在我们头上度日的人，如果还不晓得收敛，我们便要给他们一点经验。”
虽说颜神医是为柳如月施针，是为了柳如月好，可看着柳如月疼得死去活来的，她内心跟猫抓了一样，疼得短长。
柳夫人想东想西的，拿不定主张，正想着要不要差人传信再去问问柳订婚，只听柳如月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泪光闪闪的笑着道，“盈盈，娘晓得你痛，但是痛过以后就好了，等盈盈好了，娘就陪着盈盈出去赏花，出去游湖，出去拜佛……”
柳夫人只恨本身不能替女儿受。
又是一针落下，柳如月泪水更甚，嘴唇因疼痛而发白，现在被柳如月咬在牙间，暴露丝丝血迹。
她不想死也不肯死的，可她不能不死。
只是一针才落下，柳如月又是惊叫一声，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
“盈盈，但是太痛了？”柳夫人坐到床边，把柳如月的手捧在手内心暖着，不让柳如月四周乱抓。
不知要给多少诊金？要不要加上一些珠宝？或者，送给颜神医一块写了妙手回春的牌匾？
明天已经痛了一回，她觉得那痛是极致，可明天的痛，甚于明天百倍。
她看着那淡定得仿佛不食人间炊火的颜神医。
就像是把一根坚固而锋利的针放入她身材里，跟着血液四周流窜，每到一处，胡乱扎入骨髓。
柳如月的眼睛倒是死死盯着宁绾。
在文国公府里，在父亲母亲跟前，她是不敢死，也不能死的。
“大蜜斯这么快就醒来，申明施针的结果委实不错。”
看模样，是没有明天享福。
“拿了帕子过来给大蜜斯咬住。”宁绾说。
宁绾还在不紧不慢的说道，“大蜜斯的不好，畴前能够坦白，但最迟比及及笄，及笄了的女子，如何着也该谈婚论嫁了，以是甚么都瞒不畴昔。当时，大蜜斯筹算如何做？是看破尘凡？还是吊颈他杀？亦或是远走他乡？我猜大蜜斯会借着看破尘凡的名，分开文国公府，稍后些日子，打着远走他乡的幌子，去到一个不熟谙的处所，告毕生命。”
喊了柳夫人进屋。
柳如月眼中淡然顿时缺了一块儿。
“柳如月和如花，是不一样的。”宁绾看着柳如月，说，“如花是风尘女子，没有了容颜，只是没有了保存之道，糊口艰巨罢了。柳如月是文国公府的大蜜斯，没有了容颜，便是没有了代价，国公府的女子，没有代价，便是没有了命。”
柳如月惊诧的瞪大眼睛，嗤嗤看着面前那张没有波澜的脸，半晌没有动静。
她想从这位颜神医身上看出用心来。
说不清那里痛，倒是那里都痛。
他想要的，他救她，真正想要的是这个吧？
柳如月浑身一震，身子木木的，仿佛没有了知觉，口中帕子没拿到，双手软软的垂了下去。
“恭喜大蜜斯，从今今后不但能活着，还能痛痛快快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