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在擦琴,用洁白的丝帕细心的擦拭琴弦,似是没有听到淑妃的话语。
燕脂,操琴之人首要至真至净,至纯至性。
贤妃一怔,顿时看向皇甫觉,却发明他底子没有重视她。五指轻叩桌面,目光只专注于燕脂。
雪域不涉皇室,燕脂要把一身所学尽还徒弟。不自救,不救人。
燕脂宛然一笑,亲手持过碧玉壶,替皇甫觉的杯里倒满酒。方才转向默立一旁的贤妃,眼波一掠,皓齿微露,“上菜吧,很饿。”
“皇上,”淑妃欲言又止,神采当中含了几分期盼,“皇后的琴声一出,恐怕无人勇于臣妾伴奏。臣妾大胆,再请皇后一曲。”
燕止殇微微一笑,伸开嘴,就将酒一吸而入。舞姬红了脸,眼睛媚得滴出水来,展臂轻旋,又归了步队。眼睛倒是脉脉含情,始终跟着燕止殇。
燕脂已擦到第五弦,手指从弦上一划而过,“嗡”的一声,琴弦已齐根断裂。她昂首看向皇甫觉,眼睛湿漉漉的,带着多少茫然,“琴弦断了。”复又看向燕止殇,悄悄说道:“哥哥,对不起。”
李开泰一撸袖子,“就刚才阿谁美人儿,谁站着谁向皇上讨人。”
有凤来仪兮,四海求凰。燕脂直直的望着他,眼里有了锋利的痛苦。止殇,你何故忍心如此伤我?
他将紫锻解开,果是一架古琴。
mm,他最敬爱的孪生mm,他没能看到她穿上喜服,亲手将她奉上花轿,再将抢走mm的男人狠狠揍上几拳。他的mm,在他在南诏枕戈待命,搏命搏杀时,带上了凤冠,嫁进了大明宫,成了母范天下的一国之母。
嫔妃位前都有插屏虚掩,只要燕脂高坐主位,懒洋洋的看着底下景象。见李开泰公开拿舞姬当赌注,当下冷冷一哼,清声开口,“止殇,我的礼品呢?”
皇甫觉唇角含笑,将她渐渐看了一眼,“朕知爱妃能书善画,竟是不知也雅善乐律,准。”
燕脂比闭一闭眼,从喉咙深处逸出一声,“好。哥哥想听甚么曲子?”
燕脂坐在他的身侧,微微侧过甚,“臣妾晚了吗?”睫毛蝉翼般翩挞,神采中多少故作的茫然。
皇甫觉一向笑看着她们。燕止殇单膝点地,“臣一时忘情,失了礼数,皇上恕罪。”
“啪啪”皇甫觉渐渐鼓掌,惊散了一室啾啾鸟鸣,在坐之人这才认识到本身已是不知不觉痴了。“好琴,好曲,只为皇后这份情意,朕就该浮一明白。止殇,你陪朕饮了此杯。”
燕脂清冷一笑,视野在燕止殇身上逗留半晌,方才渐渐说道:“夜还长着呢,诸位渐渐纵情。”行动翩挞,抱琴径直从淑妃面前走过。
皇甫倾城等人哈哈大笑。
皇甫觉眼中墨色沉沉,看不出情感,望着她,半晌才含笑说道:“来了就不晚。”
琴声高亢,百鸟齐贺。鸾凤和鸣,联袂相将。
燕止殇已是数杯进肚,玉脸微红,消了几分凌厉,更显超脱。有一舞姬水袖漫抛,人已转到他的跟前。眼角斜斜飞起,蛮腰后仰,竟用红唇将酒壶叼起,渐渐将酒倾在白玉杯中。又用贝齿衔住白玉杯,悄悄巧巧,凑到燕止殇的唇边。
屋里又静了一静。妃子当堂献舞,点名要皇后伴奏,确切是□裸的挑衅。皇甫倾城,李开泰俱埋头吃菜,燕止殇却把目光投向燕脂。
燕止殇一向在笑,笑靥深深,眼波敞亮。反托着燕脂的手,一步一步将她带到帝王之侧。
燕脂靠在椅背上,耳上白玉坠子微微摇摆,笑意在眼中就像荷上清露,滴滴流转。
皇甫觉轻笑,“天家也讲骨肉亲情,去吧。”
燕止殇深深的望着她,看着她眸中奇特的神采,看着她唇边衰弱的浅笑,渐渐开口,“mm,此琴已百年未现人间。止殇有幸,可否再听你手弹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