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步摇,白玉桂枝,这层层的珠玉仿佛刺痛了她的双眼。渐渐伸脱手,一字一句都像是离她很远,“燕脂,勤之勉之,夙夜......无违。”
娘亲,女儿拜别你,最后一拜。今后以后,世上再无燕脂,有的只是燕皇后,九五至尊旁一具行尸走肉,活死人。
宁云殊吃紧上前追了两步,恍忽中手被人紧紧攥住,眼看那灿灿凤衣消逝在龙凤呈祥插屏以后,只从喉咙中哭喊出一声,“燕脂――”
帝迟疑很久,慨但是叹,“再无宁云殊,何人堪比肩?”
一干老臣当场风化。礼部尚书李孔方痛哭流涕,尸谏美色误国,立后当立贤。
那老是嘟起的红唇呢?那亮的连星星都暗淡的双眼呢?那端端方方坐在镜前的女子,真的是她那撒泼耍赖古灵精怪的胭脂吗?为甚么―会让她这个做亲娘的都这般陌生?
建安二年,王守仁为首老臣联名上奏,中宫空虚,奏请立后。
这深深浅浅,无处不在的红已将她的心紧紧监禁,心若死,就不必苦,不会痛。
宫人们不厌其烦的在巴掌大的小脸上细细涂抹,玫瑰蜂蜜乳、红色素芳香,细细的眉线弯弯入鬓,水红迷离在眼角,乃至两颊旁各自有粉红一酡。
睿宗二十五子,十人裂土封王,在京陪侍御驾颇受重用的独一三皇子、五皇子、及十二皇子。他三人俱是忙着皋牢朝臣,一时候,盛京风起云涌,山雨欲来。只要方才历劫返来的十皇子皇甫觉闭门家中,概不见客。
王守仁加封镇国公,燕晏紫加封延安侯,王燕两家,风头一时无两。
磁刻鸳鸯香炉里檀香袅袅,满室宫人侍女俱都无声。只余一柔弱少女举手齐眉,昂首叩地。金边裙袖,逶迤于地。虽有乱世风华,也难掩无贫苦楚。
燕脂眉眼不动,徐行而上。
凤辇停于承天门。
皇甫觉微微挑起唇角,“皇后冷吗?”
帝怒,拂袖而去。着小黄衣宣旨,李孔方陈腐固执,目无君上。本日起闭门思过。
皇甫觉紧紧攥住她的手,重重璎珞下,他看不见她的眼。只闻声她的声音,极轻,极冷,全无半点少女的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