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换了一件出门的常服,见宝璐来了,亲手将一套绀青色交领裤褂交到瞻星手上:“周二郎送信来讲戏排成了,让你这两日先去看看。你换上这身衣裳,这就跟我出门吧。”在宝璐“小叔叔真好”的欣喜中,唐枫大步迈出门去。
“我这几日不宜喝酒,不如让他二人陪你去一趟观涛楼吧,免得你日日惦记取。这二人也算是观涛楼的少店主,最贵的酒菜固然点来。”周二郎借玉郎的绢帕拭了汗,自顾向抱厦里去。
看着被丫环换好衣裳改了发髻的宝璐,唐枫嘴角难掩愉悦,直抚着宝璐头顶的两个包髻夸奖:“是比我的书童俊了很多,洗砚和你一比就像是煤块堆里捡来的。”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玉郎:“这位就是上个月刚在彩月亭登台的王玉郎吧,一曲《牡丹亭》,引多少郎君魂牵梦绕。”
出了角门一起坐车,不敷两刻钟便到了彩月亭的后门。这是一座三进的宅子,门房一见是唐枫便开了大门迎客入内。宝璐跟着自家四叔熟门熟路走到偏院里一处紫藤花架下,身着一件鸦青色广袖道袍的周二郎正和一女子上演着药圃初遇。这是宝璐第一次见周二郎素颜,竟是朱唇皓齿,俊眉修眼,傲视神飞。中间的女子青丝如云,只被一天青色根丝带系在脑后,腰肢柔嫩,粉面含春。见唐枫出去,二人收了唱腔,墙外的噪音也随即停止。“信里说的是请了你行四的侄女一起来的。”
周二郎一个口哨,墙外乐声想起,玉郎放下绢帕手执药锄,衔接的严丝合缝。二人时而婉转委宛,时而高亢激昂,稳定的是缠绵悱恻,动听心弦。直到琴音渐歇,一对璧人执手对唐枫宝璐一礼:“四娘看如何?可有那边屈辱了镇国公和大长公主这一段嘉话?”
“四郎,你这侄女的脾气真是利落,不如我们买了好酒好菜,痛饮一场?”玉郎目光所及风情无穷,宝璐悄悄羞红了脸。
“本来觉得我四叔与周二郎并列天下第一美女人,现在看来真是井底之蛙,玉郎的风致连他二人也怕不及。”换下女装的玉郎,头戴束发白玉小冠,身着圆领雪段金丝柳叶紫葳大团花长袍,缠枝斑纹朱红腰带,脚登青面白地缎靴,连自认见惯美色的国公府四娘都不住赞叹。玉郎好不对劲,也赞宝璐香包里的信灵香比拜月堂的更清雅好闻,逼的宝璐许下他五种香丸五件香包作为谢礼。车到观涛楼楼下时,二人竟好的像是要义结金兰。
回镇国公府的马车上,宝璐见唐枫沉默不语,心中不由忐忑:“小叔叔,但是我刚才惹了祸?”唐枫凝睇宝璐好久,直到她将要把衣角揉碎:“你和小时候大不不异了。”
宝璐接过细心看了看,这笔字虽也圆润流利,但远不及宿世祖父寿辰韩烨献上的那部所谓他经心誊写的《无量寿经》来的浑厚有力筋骨俱备。幸亏他还是以得了祖父青睐,来年荐了他插手测验,和哥哥一块儿考入国子监读书。现在看来,不过不知从那边得了个好枪手,来了个暗渡陈仓罢了。幸亏本身宿世因着猎奇偷偷翻看过祖父收下得贺礼,不至于让他此生故伎重施蒙蔽祖父。“候月,这几日你闲事莫理,照着韩烨的笔意好纸好墨的抄部《无量寿经》来,谨慎别让红霞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