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刻,亭中石桌上摆上了五个汝窑蛋白大碗:龙井虾仁,古酿花螺,清炒莴笋,祁红熏鸽,中间另有一碗咸鲜微酸的刀鱼羹。同色的酒盅里,一盅染桃花,一盅若下春。本来邻水弄月的唐枫踱到桌前,撩袍坐在石凳上,举盏看着石桌劈面的小丫头:“吃了你这鬼丫头的酒,不知又要帮你办甚么事。”不待宝璐返来,只将美酒饮尽。止了上前添酒的丫头,打发她们亭外服侍,亲手盛了两碗刀鱼羹,“我最爱来这亭子里弄月,这个时节还不是最好,伴着秋风才叫利落。”
“四十年前祖父生辰那日,忧心军中将士轻易得的一种疾病,和祖母在御药圃偶遇,祖母一身布衣正在采药,骗祖父说她是宫中医女,谁知祖父祖母一心一意白头共老传为嘉话。不如我们由此编排一出新戏?”
孟夏的晚风非常和顺,落日西去,朝霞渐消,一轮圆月从小飞虹处升起,月光洒在亭内的人儿身上。“丫环婆子们已经在各处掌灯了,此时喝茶未免不应时宜。不如让仙毫把茶送到梯云室去,别的让我院子里的小厨房送些酒菜来,就当赔这谢礼太迟的罪。”
“我不管三姐姐如何请来的,这回是四姐姐的主张,四姐姐定要把周二郎请来。”宝琳摇着自家四姐姐的胳膊。宝璐想起本身还未送出去的易武薄荷塘,滑头道:“堂会的事儿我大不了去求一求小叔叔。祖父可不但要我一个孙儿,你们说说我们合演该如何办。算算往年的时候,如何也得在台上撑半个时候吧。”
“本年祖父五十五岁也算半个整寿。这又是姐姐在家给祖父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他白叟家最是个爱热烈的,我们正该好好筹办一番。”除了羞红了脸的宝琼,其别人笑过以后均出言同意。“往年我们年纪都小,本年可要表表孝心。”“恰是呢,莫非四mm已经有了主张?”
“周二郎天然能演出祖父风采。”宝琳镇静不已,由记得那曲人间难闻的《画眉序》,说着说着又有些沮丧,“可他只在彩月亭登台,连堂会都极少答允,真不知三姐上回如何请得动他。”
大长公主意当年鲜衣怒马凶暴恶劣的小姑子现在如此蕉萃小意,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动容,便叫了孙女孙子过来向姑祖母行了礼,又叮咛宝琼带英环姐弟到外间玩去。
“周二郎既是彩月班的台柱,又是彩月班的店主,这两年除了上回我们家那场,其他一概没应过。请他场面新戏,固然不是有银子就够的,可也得先问问二嫂帐房里能出多少银子。”
“四姐姐这主张正合我意,年年都是郭子仪上寿,我都会唱了。四姐姐说,我们本年换哪一出?”宝琳是个戏迷,因着未满十岁出门的机遇未几,能看的多是自家堂会。
“请周二郎场面新戏,岂止是几个百十两就够的?也罢,你尽管写了本子送来,若他看得上眼,银钱上天然好说。”
“小叔叔谈笑了,侄女正要往梯云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