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火焰当中,一只火红的巨鸟鞭挞着羽翅腾空飞舞,爬升扑向墨虎,只是一刹时,便将那只巨虎冲得烟消云散,玄色的墨点散落一地如同墨虎的鲜血,同时,张子萧只感觉胸口如同被人重创般狠狠后退一步,一口鲜血喷出!
少年的手死死地握成拳,说话的声音仿佛仇恨从牙缝中挤出。张子萧定眼一看,这才发明此时少年并不是赤手空拳,在他的手指裂缝里,有浓烈的墨汁一滴滴地往下滴落……借着屋内暗淡的烛光,当少年充足靠近,他又看得更清楚了些:张子尧的手中,拽着半只断开的紫毫笔。
张子尧一笑,也未几言,径直在椅子上坐下了,刚坐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事儿,便闻张扬角说:“前些天你弟弟子萧那幅翠鸟戏水图,被县里的官老爷重金求了去,说是都城里的大官儿做寿,讨去要个彩头。”
“两个弟弟现在是甚么境地了?”
“……夫人?夫人!!”
“别提阿谁废料,大哥你快看啊我这白虎!”
春凤话还未落,便见本来跪在床边的少年愤然站起,那气得爆粗口的模样与昔日里老是笑眯眯没有脾气似的大少爷形象相差甚远,春凤立即住了嘴,吓得瞪大了眼,大气不敢出。
少年收回一声吃痛的闷哼,只闻声“嘶啦”一声,墨虎锋利的爪子在他的肩头扯开一个庞大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感化而出,将他身上的衣袍染红,少年被巨虎压在地上转动不得,张子毅见他毫无抵挡之力,惊骇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他收回放肆的大笑,冲着张子尧的方向狠狠地挥动着拳头大呼:“咬他!撕碎他!上啊!早就看他不扎眼了,‘点龙笔’说好了给我们又要拿归去,哪有如许说话不取信誉的事理!”
苗条的羽翅,头部小巧如鹤,单足,仿佛腾空飞舞!
张子尧应了声,又道:“我给您再添些火。
半晌后,一个肥胖的身影缓缓自外而内呈现在张家兄弟眼中,暴风将他身上的衣袍吹得有些混乱,一头散下来未束起的长发顶风乱舞。两兄弟中,还是张子萧先认出了来人,他微微瞪大眼,似有些惊奇:“张子尧?”
紧接着是两兄弟更加镇静的笑声。
张子尧脚下一停,他微微扬起尖细的下巴,与这个时候已经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弟弟对视上,他的眼角微微泛红,眸子像是被墨汁感化的黑眸当中倒是没有一丝的光芒,他仿佛被人抽走了统统的灵魂,只是盯着张子萧安静道:“‘点龙笔’,还给我。”
智障。
很久,站在书房内的中年男人收敛起脸上堆积的笑容,冲着少年拜别的背影“呸”了声,眼中闪动着轻视歹意。
真是哪壶开了提哪壶,说话直奔重点。张子尧内心点了长明灯似的亮堂着。
“子尧,你如何俄然不说话了?别活力,犯不着跟你二叔他们闹反面,你爷爷晓得又该不放心了……娘没事,就是感觉有些冷,你去帮我把窗户关上好不好?”
张子尧微微眯起眼,目光变得更加专注,当他手中毫笔一转,正筹办为那盆仿佛已于纸上燃烧起来的炭盆点上最后一墨――
“绘梦匠以画山石死物为基,植物鸟雀作道;接下来便是豹虎鹰蟒之类的猛兽;再今后,像你爷爷那样的奇才,便能在‘点龙笔’的帮助下绘出凤鸟蟠龙这类人间并不存在的奇珍奇兽,于画纸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矫捷跃,仿佛实在存在……”
就仿佛张家不存在他这小我似的。
“少爷,物质房说本年夏季来得早,新柴又还没下来,往年剩下的旧燃物要多储备些留着给大书房的少爷们用,怕他们受不住寒冻着,不肯再往我们这里分!”春凤见妇人不说,心中孔殷便干脆没了礼数插嘴,“至于每天的药,今儿也没送过来,我去账房问,说是二舅爷昨儿个才下了新端方,支银子比昔日松散很多,药钱没下来,就断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