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认得,拦路之人是薛太傅的侍从。此人敢拦车,可见薛太傅是看到他们了。
那华衣大少早走了,薛太傅天然不会丢身份地拦这个下人,便让他走了,本身则持续拎着心肝宝贝儿的尸身哭上好一阵。
华衣大少停了脚步,低头看着袍子上被薛太傅抓得皱成了一团的牡丹花,眼底顿时氲了黑气,随即利刃普通扫向薛太傅。
华衣大少心狠,一脚下去不但踩死了薛太傅的蛐蛐,连本身的那只败北的蛐蛐也没放过。
华衣大少薄唇一抿,理了理袖子,仿佛也不想叫人,筹算亲身脱手了。他手方才抬起,他身后一个穿着边幅都很浅显的侍从走上前来,套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的手微微一顿,视野在薛太傅身上逗留了一瞬,手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放下了。
谁料薛太傅极不识相,又冲上前去抓住了华衣大少的袍子。
慕容青却只是笑,不再开口了。
只闻车内慕容青笑道:“这么多年畴昔了,我还觉得太傅早已老眼昏花了呢,没想到眼神还是好得很,离得这么远都能看得清楚。”
那侍从见状便道本身谨慎是对的,当下又收起几分看不起,干脆利落地分开。
不过眼下的事儿倒不是等闲好处理的。
慕容青也不恼,还是笑道:“我倒是忘了,我坐在马车里,太傅就是练就了火眼金睛也不能透过车帘看到我。马车外头坐着的三个丫头里,宋白和赵粉都瘦得很,唯独珍珠心宽体胖的,看起来显眼得很。太傅想来是看到了珍珠,看来太傅想这丫头想得紧,莫非也想做出‘一树梨花压海棠’的风骚佳话来?”
宋白、赵粉和珍珠三人都不说话,等着慕容青的叮咛。
慕容青看够了,也没有和薛太傅打号召的意义,只轻声道:“走罢。”
薛太傅倒是没坦白,“不过一介贩子之子,堪可谓得上纨绔,只是跟宫中之人沾亲带故罢了,不值得夫人上心。”
只见那人假笑道:“我家少爷一时打动踩死了老爷子的心头宝,的确有欠安妥,但我家少爷的常胜将军也陪着送了命儿,您老就看在常胜将军的面儿上罢了此事,说个数儿,我们照赔!”他说着就看向围栏里的另一只脸孔全非的蛐蛐尸身。
四周的吵嚷声顿时没了,个个都屏着呼吸听他唱戏。
珍珠希奇的是,这春华街住的都是当朝权贵,总有熟谙薛太傅的罢,莫非就没人瞧见他这副德行?当年这老头子但是最重面子,也最爱端架子的。
薛太傅也睨了华衣大少的死蛐蛐一眼,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道:“那只常败将军能跟老夫的心肝宝贝儿比么?戋戋银子就能买老夫心肝宝贝儿的命么?老夫夙来视金银如粪土,一千两,不二价!”
“这我可不敢居功,我没返来好几年,那丫头都是我儿子在养,这一身肥肉都是他的功绩,太傅如果想问养猪秘笈,还得问我儿子去。”
围观世人见没戏可看,赢钱的输钱的早已兑了现,或欢畅或懊丧地走了。
赵粉坐在车外头,眼力极好,是以看得清清楚楚,不由轻呀了一声。
离得远,那人又说得小声,慕容青一行天然听不到。不过这车上几个有工夫的人都懂唇语,赵粉小声地说给珍珠听。车里卫子衿说给慕容青听。
宋白应了一声,驱马分开。
珍珠撇撇嘴,底子没把赵粉的话放在心上,也懒得去扭曲赵粉的观点,今后这傻丫头自会晓得薛太傅向来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十句能信一句就算他刻薄了。
慕容青看不清楚,听卫子衿讲了以后便轻笑一声,看得饶有兴趣。
薛太傅见没有观众,便抹了抹眼角,不做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