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瀑布,月明如素。
月夜眉宇间一片犹疑之色,不及多想,上前几步随她而去。
月夜走来,瞧见雪蕊站在门外偷听,正欲讽刺于她,雪蕊气怒,甩手而去。月夜自听了几句方知是为何,追上去,雪蕊已回到房里,将门紧闭。
“雪蕊――”月夜眼眸半睁,将醒而未醒。
座下一个白衣女子正踏着琴韵且舞且歌,春衫黛眉下,一双清眸幽幽一扫,皓齿丹唇,玉颊绯红,纤腰轻摆,雪袖飞舞,恍似三月天细雨过后昏黄的桃花艳影,清妍当中带着丝丝媚意,将近之时,忽而又阔别。
现在绿湖公主兀自未曾从方才的柔情幻境中复苏过来,嘴角漾着笑,柔声道:“月夜,你知不晓得,方才你拉着我的手,抱着我,还想吻我?”
月夜喃喃道:“你要做甚么?”
巫医云罗点头,回身走出白光幽寂的院落。
绿湖公主嘲笑,“他不去,本公主去!这几年,本公主统兵数万,连大汉国的将军都敢杀,更何况去图灭一个小小的雪山部落!”
那少女抬眸看一眼操琴的男人,见他面上泛着一丝缥缈悠远的神采,模糊还带着一股焦炙,恍似在担忧甚么。
说话的是一个一身青衣,满头银发的标致婆婆,即使韶华已逝去,她的眼神还是那么含蓄,那么美。
飒飒风摇,春梦无痕,一时之间他恍似看到本身站在院中的竹林外,一抬眉,面前竟站着另一个本身。
“要你管――”名唤雪蕊的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又横剑攻了几招,瀑水将二人的衣衫都打湿,月夜见规劝她不得,干脆制住她手臂,将她强行带登陆,搂在怀里,柔声问道:“好好的,如何又发脾气?”
身侧巫医云罗缓缓道:“那是她十八岁今后的模样。倘若她能安然活过十八岁,那么和公子的这段千年情缘就能具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如若不然,只怕下一世循环,又会是一场难以预知的灾劫!”
瞧出他眉宇间的迷惑,巫医云罗低眉取下他腰间垂着的香囊,“公子可还记得这个梦枕草的香囊?”
春梦了无痕,却缠绵的教人不肯醒来。
梦界以外,月夜瞧着“本身”对那霸道凶蛮又非常斑斓的白衣女子如此密切,心下不由轰然大动,口中不觉唤起那女孩的名字,“雪蕊――”
二十五岁的月夜来到溪边,见她如此,皱眉突入瀑水中去抓她,白衣女子斜睨他一眼,竟一剑斩向他手腕。月夜急缩手后退,斥道:“雪蕊,你这是做甚么?”
月夜笑道:“姑姑救过我的命,时候再久,我又如何会健忘你?但是……”
月夜心下骇然,点头道:“雪山部落蜗居深山当中,数百年来与我王城互不侵犯,更何况其部族孱羸,莫非公主因着一个回绝,便要去苛虐无辜吗?”
这绿衣女子恰是夜郎王之独生爱女绿湖公主,在夜郎国无人不知绿湖公主,便如无人不知镇国大将军月麟普通。更多时候,这位千娇百媚的金枝玉叶,在国人眼里倒是一个残暴不仁嗜血成性的天国魔女。
月夜见她嘲笑不止,神采如狂,心下微乱,“公主……”
数次拍门不该,只得感喟一声回身拜别。
只不过再凶恶的魔女,在敬爱的男人面前都会和顺的如同平常女子。
窗外风云变幻,云层当中裹着黯雨,没多久,惊雷炸响,映的轩窗下对峙的两人,神采益发庞大万变。
四目相对,即使还是浅笑,男人面上的忧愁却恍似又深了一重。
一样的明珠冠、犀角带,连眼神也那么像,只眉宇之间恍似有些非常。
月夜点头,“天然记得――”忽而又想起当年巫医云罗将这个香囊挂在他身上的时候曾说过或许有朝一日,能借助这个香囊令他看到多年今后的事情,喃喃道:“莫非我们现在是在梦里?”